手机闪烁着一百零八。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离投票结束只剩最后一分钟。
“结局如何呀?”特蕾斯寻声回头看电视。
“我们能不能不转换话题?”艾拉有些不满。
特蕾斯毫不在意,仍然盯着电视屏幕。
“一百零八票。”C-SPAN镜头一对准比分牌我就告诉她。
“太出乎意料了。”她说。“真没料到反对票能有这么多。”
我脸上的微笑荡漾开来。特蕾斯也是其中一个吗?六个月前,哈里斯带我入伙──将来有一天,我也会发展一个新成员。你所知道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在你之上,一个在你之下。这完全是为了安全起见。万一哪个人泄露了秘密,他出卖的同伙也有限。这个游戏之所以是“众人的游戏”也有这个意思在内。
我环顾四周。他们仨都偷偷地在看C-SPAN。乔治亚太安静,这种游戏跟他无缘。艾拉和特蕾斯就不同了。
电视上,路易斯安那州的伯吉尔·威特议员从屏幕上走了过去。他是艾拉的上司。“你的老板。”特蕾斯说道。
“图书馆的拨款你真的不肯松口吗?”艾拉问道。上司在电视上出现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新鲜的了,在国会里,每天不都这样吗?
一百零九,手机告诉我。
艾拉的老板又在电视上出现了一回。
我在桌子底下回了一条信息,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威特投什么票?
手机振动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艾拉一眼。哈里斯的回答是:
反对。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来了一条──也是最后一条信息:一百一十。
游戏到此结束了。
我大声笑起来。七十五美元打水漂了。
“怎么了?”乔治亚问。
“没什么。”我把手机往会议桌上一扔。“一条无聊的信息。”
“对对,你提醒我了……”特蕾斯掏出她自己的手机,收了一条消息。
“这里还有没有人没分心啊?”艾拉问。“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谈呢──如果惹怒了白宫,你知道他们会要挟投反对票的。”
“不,他们不会的,”特蕾斯反驳道,一边头也不抬地回消息。“现在快要开始竞选了,他们不会这样做的。如果他们拿这个来要挟,别人都会认为他们是为了修车道而破坏整个政府的拨款计划。”
特蕾斯说的有道理,艾拉无话可说了,这可真少见。我盯着他,想发现点什么。但是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要么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他就是个游戏老手。
“你没事吧?”他发现我在看他。
“当然没事,”我告诉他。“一切顺利。”过去的六个月确实如此。我知晓了这个小镇里最大的秘密,血液在激荡,肾上腺异常活跃。八年来生活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我几乎都忘记这种感觉了。赌输了我也不在乎,是游戏本身带来的刺激让人消魂。
我说过,游戏的幕后操纵者对一切都有周密的安排。从现在开始的任何时刻,他们都有可能要发动新一轮的行动。墙上的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两点整。当我第一次问哈里斯,怎样才知道下一个游戏什么时候开始。
“别着急。”他平静地说。“他们会给你发信号的。”
“信号?什么信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发出指令的时候,你肯定在你办公室里。”
“如果我没看见信号怎么办?如果我在电梯里,甚至在国会以外的地方怎么办?如果他们发出了指令而我不在怎么办?”
“相信我,你绝不会错过这样的信号,无论你在哪儿。”哈里斯坚定地说。
我看着特蕾斯背后的电视机。屏幕上,投票已经结束,镜头又回到演讲台──美国总统通常都在这个多层讲台上发表全国讲话。但是现在,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讲台前的那个桃木圆桌上。每天,众议院的打字员都坐在这张桌子旁打字。每天,他们逐字逐句地记录下讲台上的发言。每天,圆桌上都只摆着两个空杯子以及杯子下的两个白色茶杯垫。传言说,在国会这两个空杯子已经摆了两百年,一个给参议院,一个给众议院。但是今天,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桌上只剩一个杯子了──一个杯子,一个杯垫。
这就是我们的暗号。这就是我们的信号。一个空杯子,通过电视向全世界传递着信息。
有人轻声敲门,我们四人都转过头盯着门口。一个穿着灰色长裤和海军外套,打着蓝红相间的领带的小孩出现了。他肯定不超过十六岁,虽然这身制服穿得还合体,但是制服上的肩章可一眼就看出不是真的。他递给我们一张名片,白色的名片在黑暗里显得特别刺眼:
众议院听差
娜珊·拉加
有许多高中生在国会做这样的小听差,他们在各个办公室之间传递信件和端茶送水,是国会的权力金字塔里唯一比实习生地位还低的一群。
“对不起……”他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别人的工作。“我找马休·梅塞尔……”
“我就是。”我对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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