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落在地面的钥匙圈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喂喂,怎麽回事!初九!」急促的声音伴著咚咚咚的脚步声一并传了过来,怀里揣著一堆衣服的岑洁顾不得脱掉鞋子,抬起脚就直接踢开半掩的房门。
那双漂亮上扬的东方眼眸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初九,刹时间涌出惊慌。
「不要不说话啊!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麽?」
懵然地盯著长长的门帘数秒,初九像是过了好半晌才听见岑洁的问话,她转过头,从唇边勉强扯出虚弱的苦笑。
「有、有蟑螂……」初九蜷缩著手指,让略尖的指甲掐入皮肤,硬是逼迫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要过於颤抖。
「小强?那就直接打死它啊。」岑洁皱起眉头说道,但眼神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放缓不少。「只不过是一只蟑螂,有必要到尖叫的地步吗?」
「它……会飞。」初九飘忽著眼神,一会儿看向空无一人的厕所,一会儿又移向旁边的墙壁,就是不敢和岑洁直接对上,深怕被察觉出一丝端倪。
「会飞喔,这种的最让人讨厌了。」岑洁嘟嚷了几句,将先前从晒衣场收下来的衣服放在床铺,然後又往初九所在的位置瞥了过去。「既然已经飞走了,你还坐在地上干嘛?我家地板很冰耶。」
「……我脚软啦。」按著刚刚撞击到地板的膝盖,从初九的嘴中吐出闷闷的声音。
「那你慢慢坐,等到地板变温暖的时候再记得起来。」岑洁收回视线,十只手指俐落地折叠起衣服,似乎真的就把初九丢在一旁。
不过这种情况对现在的初九来说反而是最恰当的,脚软是事实,只不过不是她胡诌的蟑螂,而是那不该出现在厕所里的白色双脚。
初九缓缓放开先前被她用力攒住的手指,逐渐放松的神智终於可以恢复正常的运作。
一开始她以为隐在门帘後的双脚是岑洁,但是就在她要掀开帘子的时候,却听见岑洁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带有询问的语调是经过墙壁的阻挡又阻挡,才会变得有些含糊不清,绝对不是在极近距离以内响起的。
那麽,站在厕所里的人又是谁?
瞬间滑过脑海里的这个念头让初九的呼吸屏了一下,她看著悬挂在厕所上方的长长门帘,那眼神就像是以为下一秒会有怪物从厕所里冲出来。
坐在床边收拾好衣服的岑洁扯来放在一旁的背包,一双眼若有所思地眯起又睁开,流窜而过的思绪让睫毛扇动的动作给遮掩住。她将背包拉鍊刷地一声拉上,伸手拎起行李朝著坐在地板上维持不动姿势的身影喊道:
「初九……初九……」
被唤著名字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思状态,岑洁挑高眉毛,乾脆大步走了过去。
「叶初九,我在叫你。」
「咦?啊……什麽?」初九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已经收拾完毕的岑洁,才发现自己真的在地板上坐了太久。
岑洁轻弹了初九的额头,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我说,我东西都收好了,你也可以回神了吧。」
「喔,好。」初九拍了拍裤子从地板站起,但是因为起身的动作过於猛烈,反倒让头部出现短暂的晕眩感,她忙不迭抓著岑洁站好。
被对方当作支撑点的岑洁拧起眉,上上下下地将初九打量了一次。
「你这样子还真是让人担心。」
「我只是刚刚没站好而已,这有什麽好担心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岑洁的眉头又往中间更靠拢了一些。「算了,一个晚上而已,应该不会有什麽事。哪,你给我听好,如果有做恶梦的话,最有效的清醒方法就是骂脏话。」
「骂脏话?」初九讶异地张大眼眸。
「听我妈说,好像是民间习俗的一种。」
被岑洁这样一讲,初九倒是隐隐约约想起自己第一次梦见被掐住脖子的时候,就是狂骂脏话才清醒的。
「总之……」一边将初九推出房外,岑洁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说道:「我可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见你上社会版。」
「什麽社会版,真难听。」初九没好气地撇著唇,换来岑洁在她脸上轻捏一记。
「有事要找我的话,就打手机,我会一直开著的。」
「路上小心啊。」初九朝岑洁挥挥手,看著纤瘦的身影绕过转角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没多时就响起清楚的下楼声。
初九收回手,她环了四周一圈,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走廊突然显得空旷起来,就连一向觉得明亮的日光灯在这个时候也充斥著一种阴森的氛围。
初九咕噜地吞下口水,不断说服自己那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她回过身来看向尚未打开的304号房,将抓在手上的钥匙插入锁孔转了一圈,随即听到喀的一声。
房门被打开了。
在初九脱下鞋子走进房里的同时,她的手指已经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把电灯啪地打开,换来一室的光亮。
下意识地先将视线溜向厕所,确定垂挂的门帘後头没有出现细白的双脚,她才紧紧抓著书包一步步地接近厕所,空出的一只手迟疑的举起又滞碍不前,僵了数秒之後终於豁出去似的将门帘掀开。
空荡荡的厕所只有几滴水珠从没有锁紧的水龙头断续落下,在白净的洗手台里面留下弯延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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