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片刻之后,二〇一号室前出现了疑似银框眼镜男的脑袋;他走向二〇二号室,又继续往二〇三号室移动,最后被教会挡住,从她的视野之中消失。
果然……千帆叹了口气。要确认是否有人走出寝室的确很容易,但能看见的部位只有肩膀以上,容貌又像化在水里一样模糊不清;就连眼前的刑警,也只能勉强辨认出他戴着眼镜而已,想在夜间照明之中分辨来者是谁,更是难如登天。以惠与千帆为例,若能看到全身,或许还能以头发长度辨别她们;但肩膀以下全被挡住,可就无从区分了。
不过,能监视二〇一号室的地点只有这里;其他位置不是连窗户都看不见,便是离宿舍太近,容易引人注目。
千帆下楼走进客厅之后,坐在沙发上的女性便站了起来。那女性看来约莫五十来岁,头发似乎染过,呈现栗子色;她板着脸孔瞪视千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对千帆行了一礼。
“……我是小惠的妈妈。”
惠的老家在市内,开车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到,因此千帆早已做好家属找上门来的心理准备;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不禁全身僵硬,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千帆好不容易挤出声音,鞆吕木夫人却以带有黑眼圈的眼睛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
“——抱歉,登门打扰你。等我把事情办完,立刻就走。”
“小惠她……”
“我话说在前头,”鞆吕木夫人别閧视线。“请你别来参加那孩子的葬礼。”
“为……”为什么?千帆原本打算发问,又住了口。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请你别——别在那孩子死后继续污辱她。”
污辱……千帆出现在惠的葬礼上,当然会被视为是一种污辱;可是……千帆有种被重物压住头盖的晕眩感,好不容易才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对了——”或许是见千帆如此失落,心生不忍吧!鞆吕木夫人换了个语气。“高濑小姐,你一直和小惠住在同一个寝室,对吧?”
“对。”
“今天我前来拜访,是想请教一下小惠可有把什么东西交给你保管?”
“……保管?”
“比方小瓶子之类的东西。”
千帆试图保持平静。
但她失败了。
惠的声音重新于耳畔响起。
(我要杀了那个男人。)
(杀了他以后,我再去死。)
“看来你心里有数。”鞆吕木夫人没错过千帆的动摇之色,激动地说道。“在你手上,对吧?还给我!”
“这件事……我做不到。”
“咦?”
“我已经丢掉了。”
“丢掉了……”鞆吕木夫人一度抬起腰来,却又错愕地跌坐回沙发之上。“……真的吗?”
“真的,前天丢的。”
“你亲手丢掉的?为什么?”
“因为小惠——因为令嫒拿了那个小瓶子给我看,说她要自杀。”
夫人茫然地抖着嘴唇。“小惠她……说了这种话?”
“她说里头装着氢氰酸类的毒物。我本来不相信,但看她的样子很不寻常,觉得或许是真的,就一把抢过那个小瓶子——”
“然后拿去丢掉?”
“等我丢完回来,她已经被杀了。小惠就是在我离开的时候……要是我没外出,或许——”
“你真的拿去丢掉了?丢在哪里?怎么丢的——”
“刚才我也说过,我并不相信那真的是毒药,但为了以防万一,就倒进河里去了——全都倒掉了。”
“河里?那有死鱼浮起来吗?”
“我不知道,当时天色很暗。至今我仍不明白那是否真是毒药,我一直怀疑她是故意说谎来吓我。可是,现在伯母竟然亲自上门来找那样东西,代表那果然是……?”
“对,似乎是真的。”
“……似乎?”
“我也无法确定是真是假。”
“为何令嫒会有那种束西?”
“本来——”她停顿下来,与其说是在犹豫,倒象是总算找到可以倾吐重大秘密的对象,先做个深呼吸再好好诉说一般。“本来好像是我妈妈的。”
“……令嫒的外婆?”
“我不知道我妈是从哪儿拿来的,不过我曾听说她从前有朋友在镀面厂工作,或许便是透过这层关系——”
“可是,就算外婆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落到小惠的手上——”
“是我妈给她的。”
“外婆给的?为什么?”
“好像是给她当作护身符。我妈的意思是,反正遇上困难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用这个自杀,所以凡事就放轻松去看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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