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只想着你,真的只想着你。虽然他从不表现在脸上,但他真的只想着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是,真的,无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只想着你……”
“在竹小姐。”这会儿连千帆都觉得不敢领教。“你该睡了。”
“我……我好想变成你,好想投胎成你这个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就会更加关心我,就会只看着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你?为什么你不能是我,我不能是你?”
“好、好!你快睡吧!再不收敛一点,明天醒来你会后悔莫及喔!”
“后悔?我老早就在后悔了,后悔认识他。为什么我得这么痛苦?为什么我得这么痛苦……我好羡慕你,我好羡慕你!”
智惠子抱紧枕头,宛若闹脾气的婴儿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别再回来了,别再回来了!你就老死在安槻好了!别出现在他的面前,永远别再出现!把他让给我,让他变成我一个人的。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那么漂亮,要找多少替代品都没问题,用不着独占他吧?把他让给我!我只要他……只要他一个……”
千帆目瞪口呆。她原先总漠然地认为情妇都会嫉妒男人的妻子,没想到智惠子居然嫉妒身为女儿的千帆。又或只是因为智惠子喝醉了,搞不清人物关系而已?
千帆又何尝不想永远不再出现于父亲面前?但现实上可没这么简单。当然,常理对于醉鬼不可能管用,因此她没说出口。
隔天早上,智惠子顶着一张宿醉的憔悴脸孔来吃早餐。她似乎留有昨晚的记忆,态度显得有点尴尬;但她并不道歉,而是努力和平常一样摆出豪爽大姐的态度。千帆也跟着装蒜配合她。
智惠子只有那一晚醉到对千帆胡言乱语,之后的夜晚虽然也会喝酒,却都极有分寸。光阴便如此虚度下去,站在父亲的立场,当然希望女儿继续留在安槻,直到大学开学为止;但千帆却想方设法,总算在三月十四日回到了故乡。
*
隔天三月十五日,千帆去了学校一趟,表面上的目的是向替她准备书面资料的青木兄悟报告她决定就读安槻大学之事,但真正的目的却是收集情报。对于第二件命案,千帆所知的只有被害者为能马小百合而已。
千帆本来以为依照青木的个性,只要自己起个话头,他必会不加思索地大谈八卦;没想到不巧的很,他居然不在。千帆询问邻座的老师,对方回答:
“不知道耶!这么一提,他怎么了啊?今天早上他好像有联络教务处,说是出了意外,会晚点到。”
“意外?”
“呃,好像是车子故障?反正听说会晚点来上班就是了。这么一提,他还没来耶!”
听那老师的言下之意,似乎暗示青木今天不会来上班了。这时千帆才想起,虽然她只在三年级这一年上过青木的课,但青木常常自习或是请其他老师代课;照这么看来,青木常用这一招跷班。说归说,三天后的十八日就是结业典礼,正规授课早已全部结束,今天缺勤应该不成任何问题才是。
“——高濑同学,我听说了。”千帆还无暇犹豫该怎么办,眼明手快的谷本香澄便已发现她,走了过来。“你真的决定去读安槻大学啊?”
“对,所以推甄的学校我就不去了。对不起,造成大家的困扰。”
“这也没办法啊!虽然恶例一开可就麻烦了,但你是因为你爸爸,呃,那样嘛!”香澄露出苦笑,似乎在责备说话拐弯抹角的自己。“无论如何,这对你而言应该是件好事。要忘记那件事,远走他乡是最好的办法。”
“嗯,那倒是真的。”
如此插嘴的是惟道。他不知是几时出现的,不着痕迹地加入千帆与香澄的谈话。
千帆只觉得反胃,但要是她在此时采取不自然的态度,引起香澄怀疑,反而不好;再说,对香澄也过意不去。千帆原先并不特别敬仰香澄,多亏了这次的命案(这种说法或许奇怪),让千帆开始觉得香澄是一个可以随时敞开心胸交谈的好人。香澄不光是气质高雅,心胸也相当宽大,是个正面意义上的成熟女人。
这样的人为何会想和惟道这种男人结婚?千帆不明白。或许恋爱本来就会钝化正常判断力,但无论是在竹智惠子也好,香澄也罢,越是美丽聪明又有才干的女人,似乎越容易勾搭上坏男人。至少千帆无法不这么想。
香澄见惟道加入谈话,完全不疑有他;千帆再次体认到自己对于惟道“卖乖本领”的观察结果有多么正确。
“一想到高濑同学要远赴安槻,就很舍不得啊!”
这种知情者听了定要捏一把冷汗的对话,惟道居然敢在未婚妻面前大剌剌地说出来,而且不让人感到丝毫不自然。此时千帆头一次对惟逍产生了赞叹之念。不过,这也是当然;惟道原本就是个善于保身且小心谨慎的男人,过去他和众多女学生的流言(是真是假姑且不论)满天飞,想来也不是因为他的“掩藏方式”有问题,而是学生太无防备。说不定有些流言还是爱慕惟道的女学生自行捏造的。
搞不好这才是真相——千帆突然如此想道。说不定惟道的私生活其实还挺“干净”的;他的好色传闻之所以不绝于耳,或许只是爱慕他的女学生及嫉妒他的男学生不断地捏造“传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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