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郑说出了淡蓝色睡衣的证词之后,拥有同样睡衣的四个人,便开始相互怀疑对方了。然而,最终鹏还是把心中的这种想法给说了出来。
“的确如此。”扎罗夫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微笑,“不过老鹏,方才我曾当着你的面,设下陷阱让叶坦白。看到那一幕,我想你应该不会不明白,要靠自首来证实凶手是谁有多困难。这案子可并非是那种光靠动机和杀人手法就能解决的简单案件。”
“没错。”夫人也对扎罗夫表示赞同,“我们必须重新还原凶手的犯案过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解决办法。”
鹏一脸害臊的表情。
“您知道‘奈麦鲁利格库’这话什么意思吗?”他向夫人问道。
“奈麦鲁利格库?”夫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游移了一会儿,“大概是格奈姆利库吧?那是出现在波兰传说中的,居住在冷杉树梢的巫婆。鼻头很大,额头窄而尖,而脸颊却鼓得跟球似的……据说她会在圣约翰祭的前夜,让夜鸦啼鸣来传报凶兆。”
“这可是个重大的发现。凶手就在长相类似这相貌的人当中了啊。”说着,鹏用指头在桌面上画了两个人相,之后又擦掉了其中的一个。
扬辛稍显吃惊地看着鹏:“你想说我就是凶手吗?可是海达她平日都是叫我‘朴特鲁’或者‘佩查’的,如果是我下手杀害她的,她也不会如此兜圈子吧?”
“的确如此,扬辛说得没错。对了……”扎罗夫忽然提起了一个绝妙的话题,“我从白天夫人给的暗示中,发现了一种杀害海达的方法。”
随后,沐浴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之下,扎罗夫开始了述说。
“其出发点,就是那些肥皂泡的痕迹。从浴室到那里的途中并没有相同的痕迹这一点,让我产生了这样一种想象。那么,我就来直接描述一下吧……一开始,海达说她感觉有些口渴。毕竟当时她才猛笑过一阵,这么说也不至于有什么不对的。于是,凶手为了倒水走进浴室,在那里用某种凭借简单的装置就能产生的有毒气体充满杯子,然后再用肥皂泡封住气体。再说得详细点儿,就是先把杯子倒置过来,让上升的毒气进入杯中,之后再从杯口下用肥皂泡封住杯口,把杯子倒转回通常的位置。”
“比空气更轻的气体,那应该就是氰化氢了吧?”扬辛插口说道。
“没错,就是氰化氢。那种气体不光比空气要轻,而且产生时也不需要太大的设备,当然也就能够携带进屋了。如此一来,在海达误将肥皂泡的膜当成水面,凑近脸旁准备喝下的时候,膜因为她的呼吸而破裂,而受此冲击的瞬间,海达大叫一声‘格奈姆利库’后当场晕倒,杯子从她手里滑落,杯里的气泡就在绒毯上留下了那样的痕迹——这种说法,会不会就是解开海达之死这个谜的方程式呢?此外,极微量的氰酸中毒症状,与心脏麻痹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而窗外各种花粉的气味,此时又成了掩盖真相的绝好伪装。如若不然的话,相隔只有一间空屋的集合所里,是不可能会闻不到那种特殊的臭味的。”
“言之有理。其实之前我就在猜想或许是氰化物了。”扬辛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
扎罗夫的脸再次忧郁地松弛了下来。
“但就算我们弄清了这一点,却也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他喃喃说道。
“也就是说,案件的一部分呈现出了非同常理的状况。”夫人说,“唯有藏在最深处,与这案子的谜并无任何联系的纯粹的杀人理论,在一开始时就水落石出了。当然,光凭这一点的话,是毫无让人发挥更多想象的余地的。”
“一点都没错。那些肥皂泡,就是凶手在我们的视野中残留下的唯一的痕迹。所以夫人,今后我们就只能凭空想象了。”扎罗夫脸上露出了无力的笑容。他站起身来,向夫人要了现场的房门钥匙。
“在这案子尘埃落定之前,我希望能够让那屋子保持原状。而且目前调查也还尚未结束。”
“但海达临死之时,为什么要叫嚷格奈姆利库呢?”扬辛一边传递钥匙,一边对扎罗夫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防毒面具和格奈姆利库的长相很相似吗?”说着,扎罗夫把臼齿咬得咯咯直响,“而且,当时戴着那东西的人,此刻也依旧若无其事地在我们面前走动着。”
由翌日起,夫人整日沉浸在书本之中,松叶手杖的声音就几乎都未曾响起过。扎罗夫也整天待在海达的房间里,不曾离开过半步。婢女偶尔在送饭食时打开房门,只见整个房间烟雾弥漫,扎罗夫躺在长椅上。然而到了第三天夜里,他飘然出现在了夫人的屋中。
“对了,夫人。不知您是否了解蜀乐院这座寺庙?”
“不是很了解。”尽管如此,夫人依然向扎罗夫说明道,“说是寺庙,也就只是有三尊佛像罢了。总而言之,那是座位于沼泽对面三英里处的日本寺庙。听说在大战的一年前,似乎有个名叫大户仓的日本百万富翁到四川腹地去视察金矿的归途中遇到土匪惨遭杀害,因此其家属为了追悼他,就在该地兴建了那座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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