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杨探案集_陶子【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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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林难以置信,惊讶道:“那……也就是说,这孩子她也是抢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大户人家如无子嗣,不必用抢。”

  有些听不惯那满不在乎的口吻,若林道:“要是这样,周先生岂不是仍没说出真相?”

  周忘杨一笑了之,“送阁下一句处事格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可否想象潦倒到卖儿度日,那日子过得如何非人?这婴孩待在钱家可得锦衣玉食,继承家业,想必就是他亲生父母也更愿看他这样活着。你我不是他的父母,无权去揭穿什么。”

  若林无言以对,周忘杨又道:“我还有事在身,今日就在此拜别惠兄了。”

  听他要走,若林忙说:“周先生请留步!你……可否帮我找一个人?”

  “谁?”周忘杨回头。

  “我的外甥女何喜儿。”

  周忘杨闻言微怔,即刻又转为微笑,“惠兄如真想请我帮忙,大可来我的住处找我,把事情说个明白。”

  “先生是住在雪月楼吧。”若林接话道,“那我近日定会来访。”

  何喜儿原已死在寿宴上,自己尚未说明原委,周忘杨却并没有任何诧异。若林见他挥了挥手,带着小童步入了街边的商铺中。

  三、风花雪月

  因为路遇“夺子”一事耽搁了不少时间,待若林赶到西街商行,与施笙一起盘点完新货,再赶回总号时已将近傍晚。他本想留下清理账目,掌柜的却已先行打发,“舅爷辛苦了,早些回府吃饭吧,店里的事有我操持就成了。”

  看对方假惺惺地奉承,若林也不勉强说要留下,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此时户外天色已暗,他刚踏出店门,就见门外泊了一顶轿子,周忘杨的侍童正站在边上与轿夫谈笑。

  看见若林出来,那小童叫道:“我家先生说今晚正好有空,惠公子若有事相谈,现在便可随我去雪月楼。”

  若林想到自己现住亲戚家,进出总得打声招呼,不免有些犹豫。

  小童则等不及,过来拉他,“还磨蹭什么?普天之下,能解何府之谜的人确实不止我家先生一人,不过论起你能不能遇上就说不清了。”

  自从惠蕾提到死去的小姐不是她的女儿起,若林便心事重重,或许凭周忘杨的头脑真可以找出蛛丝马迹,还原真相。

  如此一想,若林掀帘入轿,小童也跟着钻了进去,坐在边上。

  轿子被抬起,一颠一颠地走,一路向闹市行去。若林心道,大伙都说周忘杨是雪月楼的乐师,想必他是住在酒馆客栈一类地方。

  正想着,轿子已被卸肩放下。

  小童先走了出去,给轿夫结了钱,对若林道:“惠公子请随我来。”

  不料若林刚一下轿,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住,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细腰左右夹击,上来搂住若林,问:“公子一表人才,可是一个人来?”

  脸颊即刻滚烫,若林赶忙推却。他望着眼前那幢灯火通明的小楼,门口站了不少摇着绵扇的风尘女子,正门上方高挂着一块牌匾,书有“雪月楼”三字。

  “走开走开!他可不是你们的客人!”小童上来扯开那些女子,替若林解了围。

  有关风花雪月一词,现在听来已淡去了它的原解,转为暧昧之意。雪月楼内红灯绿酒交错觥筹浅笑低吟……若林跟小童穿梭席间,不时会被一阵女人香所围,只叹大千世界,诱惑纷繁。

  雪月楼共有两层,底楼算作大堂,摆席品酒。二层间间厢门紧闭,正是寻欢作乐的真正场所。小童带着若林走到底楼的一张圆桌前,道:“惠公子再稍候一会儿,我家先生就快出来了。”

  约是过了一炷香,楼上平台处总算走出几个女子,她们手拿纱帘把整个二层都罩了起来。从下望去,只可朦胧看个大概。

  若林听见邻近几桌的客人鼓掌道:“好!终于等到周郎出场了!”

  再看那二层,已有人搬上一张琴案,摆了一把古琴,焚上熏香,待一切准备妥当,那千呼万唤之人总算出了场。

  仍是那抹清瘦身影,周忘杨落座案前,原本嘈杂的大堂居然刹时鸦雀无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于琴身之上,微微抬手,长指一挑琴弦,轻柔之音随即而出。

  这段古琴抚得如梦似幻,声音不卑不亢,仿若山涧清泉。不似北方那类听了只感黄土万丈飞的激昂曲调,周忘杨弹奏的曲子极尽委婉,让赏乐之人仿佛看见一幅小桥流水粉蝶飞舞的情景。

  若林料定这曲子必是吴越之音,只有那以水滋养的灵土上才会有这类靡靡之音。

  一些记忆重现脑海,若林想起一个同样抚得一手好琴的人。她见多识广热情爽朗,酒量胜过须眉,论及诗辞歌赋也绝不落于人下。

  那名女子叫作穆清素,若林在家乡时,仅与她有一面之缘,听她唱过一曲歌谣。

  穆清素是个如风般逍遥的女子,天地之大来去无踪影。时隔许久,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

  就在他走神的间隙,周忘杨已一曲奏罢,楼下众人如从江南而返,情不自禁,掌声雷动。

  若林远望帘后那人,竟略感惭愧。这样看似完美之人究竟出自何处?他的父母是谁,家中是否又有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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