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一下,若林张了张口,道:“装有梳子的布包上刺了一个‘翎’字,春枝出城时说过一句忘了带梳子。要说彭翎和石氏夫妇之死与这还有些关系,那何福燕该如何解释?”
“她不是嚷嚷着知道若干秘密,不给她钱,就要尽数抖出来吗?现在看来,她口中的秘密很有可能也与梳子有关。”
漂亮的凤眼微微一斜,周忘杨道:“惠兄你须多加小心,现在你手里也有梳子,照此发展下去,如不尽早水落石出,你将成为新的目标。”
抿了抿干涩的唇,若林从袖中取出布包,把梳子递给周忘杨端详。
拨开外部的铜壳,里面的金梳玲珑小巧,梳脊上的牡丹雕花栩栩如生,梳柄上宝石璀璨耀眼,确实精致贵重。
“李培林从何福松处购买金梳赠人,按说再正常不过。但这若是桩普通买卖,彭翎与春枝也不会如此重视。”周忘杨掂量着手中的金梳,双眸忽然一亮,叫来若林,耳语几句,后又以正常的音量道,“那样东西,你须设法帮我找到,这中间必定要费些周折,切记小心。”
若林会意,“我刚进来前,看见何福松正要出去,不如我让玉珠先把姐姐扶去院里,我去他们的房里找找。”
周忘杨点头,两人便走出房来。
若林径直向何福松与惠蕾的厢房而去,周忘杨在院中等了片刻,远远看见玉珠扶着惠蕾出来。只不过,她二人没走两步,惠蕾便将玉珠打发离开,独自一人向水井走去。
见状,周忘杨立马跟去,背身站在离她几尺外的廊柱后。
那口井,亦是何府诡异的地方之一。有人在此自尽,有人在此焚香,甚至还有人可能活在那口井里。
微微探出半边脸,周忘杨听到惠蕾正低低哭泣。像是害怕被人看见,她很快又抹干了眼泪,从腰间取出一把剪子,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接着一挥,将手中的发丝飘落空中。
周忘杨不懂她此举目的何在,只听她失落说道:“何福燕死了,阿跃也被带走了,知道太多,终究是难逃一劫的……”
不远处,又有人走来,惠蕾赶紧换了神情,匆匆离开。
周忘杨不动声色,从长廊中走出,见那过来之人恰是施笙,连忙叫住他。只可惜,施笙除了眼神不好,听力貌似也很不佳,自己一连唤了他三声,他却仍朝反方向走去。
眼看人越行越远,周忘杨心有不悦,干脆几步上前,一把扯住对方的领子,也不顾他“哎哎”大叫,一路大步流星地向客厢迈去。
踏进施笙房中,周忘杨这才松了手,问:“有剪子吗?”
被人一路又拖又拉,好不容易才得以喘息,此刻一听周忘杨要剪子,施笙立刻紧张起来,“要剪子干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
这是何等古怪的逻辑?
要剪子和他是不是凶手有什么关系?
周忘杨只恨这时不能仰天长叹。这个脑子里缺筋的施笙,亏得若林还在家书里把他推荐得这般优秀。
跟前那人像木头般杵着不动,周忘杨只得自行翻箱倒柜。只可惜,施笙的房里确实没有剪子,他找出一把匕首,唰一下割断了自己一撮头发,将它递给施笙。
自始至终,施笙都是睁圆了眼睛看着周忘杨所做的一切,他的惊讶在对方递来头发时达到了一个顶峰。
“这个,这个……我绝不能收。周先生,我知道你聪明绝顶,人又生得俊俏,但你我都为男儿身……”
“赠人青丝究竟是什么意思?”紧握手中的头发,周忘杨只要一个答案。
这一问总算让施笙有所醒悟,他回过神说:“哦,是这样。在我们家乡,如果你要是把自己的头发送给别人,那就代表以身相许,生死相随。”
闻言,手中的发丝飞散而下。
如此说来,惠蕾爱的真是死去的彭翎?
九、中毒
翌日,官府传来消息,称彭跃已招认与何福燕面上虽是主仆,私下却早有私情。此次何福燕欲携十万两与人成婚的对象,也便是他。
消息一出,何府上下一片哗然。
数名衙差再度进入何福燕房中,大肆搜查,却不见那十万两的踪影。因何福燕死前一夜,曾有人听见她叫骂,是何福松盗走了钱财,衙差们又对何福松盘问了一番。
一夜过去,他的眼睛愈加红肿,听了衙差们的来意,立刻道:“几位差大哥尽请四处去搜。我何福松在洛阳虽称不上富甲一方,但也不会吝啬到连自家人的钱财也要盗用。不瞒各位,福燕说要嫁人,我早已打算将分号交给她打理,其价值何止百万两,又怎会在意那区区十万两的嫁妆?”
几个衙差眼神一撞,都觉得他此话说得有些道理,但仍分头对何府几家店铺进行了搜查,并无收获。何福燕死后的第三日,另一个流言又在府内不胫而走。
许多人都开始怀疑彭跃,怀疑他私吞了何家小姐的钱财,怀疑他为此设计杀害了何福燕。
对此流言,若林大为着急,向掌柜的告假后,匆匆赶去雪月楼。
他到时,正逢冰龙也在,若林顾不上喝口茶,急着对周忘杨说:“先生,那夜在酒楼里,我亲耳听到他们争吵,何福松虽未亲口承认是他盗走了那十万两,但言语之间,也有抵赖之嫌。若他没有偷,何必又要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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