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李培林与燕鹰皆是一颤,紧握住自己漆黑的手。
“之前我和你们一样,以为自己中的不过是普通毒药,但服下解药后却毫无效果。我那日在郊外触摸过酷似人手的食尸草,石松则是在挖掘的过程中沾了毒。那晚,冰龙与惠若林均是等他把草除光后,再帮的忙,所以他二人没有中毒。”
周忘杨一步步逼近李培林,猛地抬起他的手,摘去其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道深深的伤痕赫然呈现。
“李大人,你担心尸体遭人发现,前往郊外检查,不想却中了毒。相比之下,你的双手黑得最为厉害,是因拇指上的这道伤口。毒素由此侵入,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话锋一转,周忘杨又说回前一桩案子,“怪只怪你用这扳指把针刺进那假小姐体内时,用劲过猛,针末伤到了自己。你们要杀何福燕,这很好理解,是因她知道太多且还蠢蠢欲动,想要以此要挟。至于你为何连那小丫头也不放过,我想定是她误打误撞听到了你与何福松的机密对话。”
周忘杨叹了口气,道:“其实那孩子天生愚钝,就算你不灭口,她也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失了气焰的李培林蜷成一团,猛然剧咳,他用手一挡,咳出一掌的血来。
何福松无奈地摇摇头,“李培林,你真要比我狠上百倍。”
心狠手辣?
李培林心道:自己花了多少心思才爬上今天的位置,杀几个人怎么了?以他的官位像周忘杨这样的人,都可以安个罪名整死他。
只不过,冰龙在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来人,先把李培林燕鹰何福松押回衙门!李培林身为洛阳知府,知法犯法,此案应移交京城刑部处理。”
冰龙一声令下,衙差们不敢迟疑,迅速将三人捆绑押走。
真相像是已经大白,前厅吵吵嚷嚷,一片闹腾。
惠蕾跑到周忘杨跟前,焦急地问道:“若林呢,怎么不见若林?是不是他们把他也杀了?”
一张斯文的脸浮现在周忘杨眼前,他心说:是时候救他出来了,也不知这一个晚上,他的情况如何了。
他侧过身,叫住正要离开的彭德海,“管家慢走,我这里有样东西想要物归原主。”
彭德海脚步一滞,回头道:“先生请明示。”
把那刺有“翎”字的布包递去,周忘杨说:“这布包属彭翎所有,既然他已亡故,此物应作遗物交给他的女儿,喜儿。”
“什么?”惠蕾听了,先是一懵,后又拽着周忘杨追问,“周先生……你是说喜儿她,她还活着?”
“何夫人。”周忘杨拍拍她的手,“我想令弟现在应与令千金在一起,账本与醉果那两件证物也是经喜儿之手,送到我房前。你出于对若林的思念,照着臆测,让画师绘了一幅他成人后的画像。此画之后不翼而飞,是因彭管家将它盗走,给了真正的喜儿。”
彭德海叹气,无奈道:“当年我尾随何福松至后山,亲眼见他折断喜儿四肢,弃于草丛。我将她捡回,偷偷抚养长大。就恨自己错把那假小姐当作另一个孙女,让她享尽荣华,见她自小吃穿不愁,我愈发感到愧对喜儿,因此经常偷些玩物衣裳,拿去给她,那幅画像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那幅画像,让喜儿很小时就对舅舅有了印象,她心里一直喜欢着若林。”周忘杨轻叹,“别说玩伴,除了爷爷,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故当她初见若林,看到那陪着她长大的画中人步入现实后,她忍不住几番出现,接近若林。可因她形体骇人,又不擅表达,每每总是惊吓到对方。”
施笙在边上说道:“原来那晚袭击我的是喜儿,因为我穿了若林的衣服,所以她认错了人。”
周忘杨纠正他的话,“不是袭击,喜儿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可她会说的话并不足以道清她的情感,才会直接拉人,产生误会。彭管家心中憎恨何福松害了他的儿子与孙女,却误以为假小姐是彭跃之女,故而只得隐忍。他让喜儿戴上彭翎的铜铃,夜晚才将她放出,走动时发出声响,这也就是大家总在夜晚听到鬼铃的原因。”
惠蕾听完,眼中含泪,面向彭德海问:“管家,他说的……是否属实?”
彭德海苍老的身躯剧烈一颤,抬首时,竟已老泪纵横。
惠蕾连连发问:“喜儿在哪里?她现在人在哪里?”
彭德海不答,只是默默往外走。
十年了,实在是太委屈这孩子了,让她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十年。
昏暗的房间没有窗,四周极其潮湿。
若林醒了,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盏老旧的烛灯。
潮湿,无尽的潮湿。
若林觉得很不舒服,就连他身上盖的棉被也是湿乎乎的。很快,他便紧张了起来,他记起自己在密道内找到了账本与可疑果实,并发现密道下还有玄机,后来在挖掘中,密道坍塌,接着听到有人向他走来…… 那他现在在哪里?
若林猛地起身,看见房间一角蹲着一个小丫头。那丫头背对着他,看不清脸。若林问:“姑娘,这里是哪里?”
丫头不回话,若林下了床,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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