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杨探案集_陶子【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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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众人依旧围着大夫,他将手伸入何喜儿的棉衣内,迅速一拭。抽出后,两指一拧,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蓦然回头,眼神犀利,直直瞪向后方一群人。

  是谁?

  是谁在分秒瞬息间,杀人于无形?

  红事转白事,何府大小姐死在了自己的寿宴上。

  翌日清早,若林无意间听到仆役们私下议论,说何喜儿死时的神情太过骇人,和十年前在井棚上吊的彭翎很像。不像是被噎死,而像是空气中生出了一双手活活掐死了她……若林刻意走开,徘徊在院落内,忽又听见假山后传来压抑的争吵。只听何福燕的声音在低骂:“喜儿自小不受那女人待见,一定是她杀了她!”

  一声男子叹息过后,何福燕又骂:“叹气!你只会叹气!我早说过让你带喜儿走,你偏不听。不过还好,那女人已不能再生,何府的家产她休想多分到一个子儿!”

  何福燕口中的“那女人”无非是说惠蕾,若林没想到她们之间竟有如此大的隔阂。他向后一退,踩到了石子,假山后的两个人闻声迅速离开。

  回过身,若林又是一怔,只因一身丧服的惠蕾正站在他身后。

  “姐姐,他们……”

  “你跟我来。”惠蕾像没听见假山后的咒骂,神情肃穆,转身便走。

  若林跟着她来到一间厢房,房内墙上挂有风筝,案上摆有泥人,被褥帐帘上都绣有女孩喜爱的花草图案。

  惠蕾站在一面墙前,说:“姐姐到了洛阳后心里却一直在挂念你,我的脾气,你也清楚。出嫁那天,你如此气我,若不是你主动负荆请罪,我是绝不会去给你说软话的。但我不想我的女儿不知道她还有个舅舅,特请来城里最好的画师,照我的臆测,拟了一幅你成人后的画像。”

  她说着,指了指墙,“那画原就挂在这里,也不知怎么,后来就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了。”

  白色丧服的映衬下,惠蕾显得十分疲惫。她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叠银票,塞入若林手中,“走吧,拿着这些钱离开洛阳,和你那朋友一起做些生意。”

  “姐姐,你怎么了?”若林不解,推拒了一下,银票散落地下。

  “傻弟弟,这宅子里有多少人因为这东西而咬牙忍受,你却还不要。”

  惠蕾拾起一张银票忽然狠狠撕碎,切齿恨道,“你知道么?那个躺在灵堂里的丑丫头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喜儿不是这样的!”

  “什么?”若林大惊,忙问,“你说死了的那个女孩不是喜儿?”

  惠蕾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低道:“喜儿胸前有颗朱砂痣,那是我亲眼所见。她出生那日,我因分娩疲惫,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再看到的女婴却没了那颗痣。我说这不是我的女儿,却无人相信,所有人认为是我当时体弱看走了眼。”

  狸猫换太子?

  若林深吸了口气,听惠蕾继续道:“这十年来,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为有朝一日找到亲生女儿。”

  她轻抚小腹,哀怨道:“为了怕我多分家产,何福燕不惜在我的饭菜中下毒,致使我终身不得再育。”

  若林扶住摇摇欲坠的惠蕾,问:“那你为何不报官?”

  惠蕾无奈一笑,“这何府就是一个炼狱,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报官何来证据?”她突然一把抓住若林,落泪道,“现今,也不知你那外甥女身在何处,能否吃饱穿暖……如果你愿意留下,务必要帮姐姐找到她。”

  若林听得难受,心如刀绞。

  何喜儿去世第三日,何福燕终于说动何福松,以孩子死得蹊跷为由延迟发丧,并请官府介入调查。何喜儿的尸首用石灰加以保存,以备检验。

  若林由何福松带去了何府的铜器总号,接手账房一职。施笙则在分号当班,由管家彭德海引领带去。

  仅隔了两个昼夜,何福松却衰老了许多。他将若林向店里的伙计作了介绍后,便准备离开,走前叮嘱道:“内弟在这里干活,有什么不懂尽管开口。工钱的事,昨夜你姐姐已与我商议好,绝不会亏待你。”

  若林谢过姐夫,他不愿成为何府的累赘,所以珍惜眼前的差使,渴望自食其力。说是来做账房的,不过掌柜的并没把账本拿给若林。前来店里看货的客人也不少,若林却无事可做,困意连连。

  休市用午饭时,一个小工主动坐到若林边上搭话,“舅爷,你刚到何府,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被他问得不着头绪,若林暗忖:莫非何府的怪事在这城里已成了街头巷尾众所周知的秘密?他定了定神,问:“小兄弟这话从何说起?”

  小工说话爽快,直截了当道:“管家彭德海的大儿子彭翎十年前吊死在井棚上了,据说他死后阴魂不散,何府上下半夜都听到过铜铃声,‘翎’字偕音铜铃的‘铃’,那铜铃是彭管家让彭翎从小佩戴的。”

  若林正听得起劲,不想小工却被掌柜的唤走干活。

  到了下午,若林依旧清闲,他实在坐不住,直接去找掌柜的,道:“麻烦您拨点事给我做,上午不是有客人买了铜器么?不如让我送去。”

  “这等重活哪敢劳烦舅爷!” 掌柜的暗叹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思前想后一番,道,“要不,您帮我到西街商行问问他们是否有新货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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