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蝎闻言,愈加紧张地去推一动不动的平阳子。
冰龙上前,一试平阳子的鼻息,道:“道长呼吸虽弱,但并未完全消失。”他说罢,飞快以掌相推,拍击平阳子后颈。此处穴位要是遇到刺激,气管就会自然舒张,使人气息顺畅。
一击之下,平阳子低喘一声,却仍没清醒。江霆想要近他身侧,却被红蝎用手一挡,听她道:“走开。”
遭她冷言对待,江霆也不动气,脸上还带了几分焦急,道:“师父怎么样了?要不要让桑茵过来?”
若林明白红蝎心中担忧,道:“这里门窗被封,满屋子浊气,大师又已圆寂,在此医治道长实在不便。不如我先将他背到诊疗堂,再去把桑茵找来,看看道长情况如何。”
见周忘杨点头,若林立即背上平阳子跨离卧房。红蝎想要跟去,走了两步,忽觉脚下踩到一样软物,捡起后发现是一块蜡染残片。
“蜡染?”她疑惑道,“这类布料江南根本无处可买,我也没听桑茵提起有人送过她蜡染.怎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周忘杨这时无暇去顾蜡染,他吩咐小童道:“童儿,你即刻起程,去寒山寺报丧,会有寺僧前来接大师的遗体。”随后,他又俯下身,与侍童耳语几句。
那孩子听了,默默点头,就向屋外走去。
周忘杨侧身,望向被观音土里外覆盖的那堵墙,自言自语道:“为何他要这么做?”
看着亲手凿开的出入口,冰龙也感奇怪。
破墙前,卧房内只有平阳子与弘静大师,冰龙不知周忘杨口中的“他”是指这二者中的谁,还是说……是指隐藏在幕后的第三人。
“唯一有出口的墙,两面均被糊了泥,但这门窗一旦被封,屋里的人又要怎么出去?”江霆一样不解,“既然弘静大师圆寂。可以在房内封墙的人理应只有师父,可连外边也被封上就怎么也说不通了。”
一侧,冰龙目光微动,回忆道:“以土封墙,形成密室,这类手法,我记得二十多年前也发生过一桩类似的案件。我当时身在四川缉拿要犯,听当地捕快说,山腰上有间土屋,三面墙贴着岩壁而建,而露在外的一面墙则被糊满了黄土,封住了土屋的一门一窗。
“衙役们拨开黄土后,仍无法将门打开,弄出一备缝隙后一看,发现土屋内的砍柴青年已七孔渗血,惨死家中。为保存凶手进出时留下的痕迹,衙役们也是选择凿开门窗之间的那堵墙,可进展没多久,他们就惊觉里面竟也被黄土糊了起来。凶手杀人后,倘若离开土屋,只能糊上外墙连同门窗,要想连内墙一同糊上,除非他人还留在土屋之内,可那里面除了砍柴郎的尸首外,确实没有其他人了。”
深吸一口气,冰龙叹道:“这桩案子最终成了悬案,在当地更是闹得人心惶惶,称此案活人难以办到,许是山鬼作祟,兽妖杀人。那堵两面被土所封,没能破解的土墙,也得了一个雅号,叫作‘叹墙’。”
“叹墙?”这一耐人寻味的名称令周忘杨微微一震。
二十多年前的离奇手法,今在水榭上演,其中会不会又有某种关联?
思虑间,就听屋外传来脚步声,周忘杨心知是若林与梁胤平夫妇赶来,立即步出卧房。
大婚第二日,桑茵却已经经历劫难重重,她体内尸毒虽解,却因伤口是在颈项上,而伤了元气,此刻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赶来西荷厅的路上,若林已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故桑茵一到,也没多问,立即替平阳子诊脉,后又取来参片,置入他口中。边上,梁胤平递来银针,桑茵接过后,将之扎入平阳子的腕部脉门。
“师父?”桑茵轻唤,座椅那人却动也不动,她柳眉微皱,面向其他人道:“师父脉象极弱,气血凝聚,只有一息尚存。我现以参片、针刺施救,虽能保住师父性命,但究竟要到何时清醒,还是未知之数。”
“依三姐看,师父怎么会昏迷不醒?”周忘杨问。
虚弱、焦急、忧心使得桑茵的双唇毫无血色,她拧转着平阳子脉门上的银针,说道:“医经中记载有种叫作‘寐死’的伤,受伤之人将终日昏睡,虽有气息,却不能言语行动,因无法进食而最终油尽灯枯,衰竭而死。”
红蝎急问:“昨天是二哥三姐大婚之日,师父明明还神采奕奕,怎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桑茵道:“一般而言,人要是寐死,必是之前躯体受到重创,脏腑俱损,虽不会立即就死,却已无力苏醒。”
不经意间,桑茵的视线落至平阳子的左耳,长睫随之陡然一颤,她道:“有人在师父的死穴扎过针。”说罢,她立即仔细查看了平阳子面部、耳后及脖颈。
顿时,美目之中蒙上了一层水汽,梁胤平见桑茵身体颤抖,想要去扶,却听她道:“胤平,你替我看看师父百会穴上有没有被针扎过?”
梁胤平应了一声,拨开平阳子的头发,仔细看后,道:“百会穴上也有针孔。”
眼眶中的水雾终于化泪掉下,桑茵哽咽道:“所谓死穴,人体共有九处,分别是百会穴、神庭、太阳穴、耳门穴、晴明穴、人中、哑门穴、风池穴及人迎穴。这九处穴位要是用针扎,针入三分则痛不欲生,针入五分则痛断肝肠,针入七分则气血逆转,一旦针入九分,轻则昏死不醒,重则暴毙当场。”
52书库推荐浏览: 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