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不起,我不明白。”
望月叹了口气,望向远方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山麓,道:“岁月匆匆,时间流逝,我们——又或是凡人的生命,都不过是洪流中的细砂。
“终有一天,你会无法确定你爱过的人、你的家人、朋友、甚至你养的狗,他们是真正存在过,又或只是……你脑海中用作抵抗寂寞的虚无妄想。”
“不会的,我最少……不,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青年想反驳,但声音渐细,原因却连他自己都说不上。
“时间是什么?生命是什么?”望月忽一把跃上天台边的铁丝网顶处。她再伸长两手,像要拥抱整个夜空,再道:“我们本来待在地面上,却逐渐违心地往上飘飞,被吸向那叫虚无的黑色天空,而大家都拚命在找安全索,好把自己尽量固定在地上。”
“……”
“那安全索,就叫作“愚蠢”,所以吸血鬼过了某段时间,就会忍不住干蠢事,比如我爱上……不,比如是“制造”自己的血裔一类,因为他们……
“因为我们渴望和这个世界保持连结,证明我们不是孤独的怪物,证明我们还有栖息处,证明我们还有可以栖身的地方。即使没有人爱你,最少也有人恨你,这对吸血鬼来说,也是好的。”
“……”
“你知道吗?过去却有某个笨蛋嘲笑这种事,而且还放下狠话,说什么再寂寞再痛苦,也不会制造和自己处境一样的怪物。所以我最初听到有关你的传言,我只一笑置之。”
“……”
“每头吸血鬼都有自己重视的事物,所以你坚持留在这儿……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
木刀如有生命般,倏地来到望月手中,她持刀斜下指向青年,再道:“我知道老妹或许不是好人……不,即使用最客观的角度来说,和世俗定义的好人也沾不上边,但是无论她干了什么……你可以不满,可以憎恨,甚至也可以杀戮。
“老妹已经“成年”,而你又是她血裔,所以我不会管。但银凌海,前提是你别当个道德沉迷者。”
木刀再插回腰间,望月再道:“记着,“你们当中谁是没有罪的,就可以拿石头打她”,若你真这么做,我和我的爱刀“怒罗卫门”都不会放过你。”
“……”
“啊,还要多记一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那时没死而成为血族之身,就代表永远欠她一条命,这是永恒事实,记好。”
望月没再说话,转过身去,就这样从天台跃到地上。
第五回 攻与守
“好了,望月大姐的高速列车要再度开行——晴美,
再提醒你,一个可爱的淑女是不会随便尖叫和吐的喔。”
入夜后,气温迅速下降,风雪没有想象中猛烈,但寒意似更甚,冷空气如冰过的小针般,从各个旮旯钻进来,戳刺着人的肌肤。学校静悄悄一片,村民都被安置在学校高楼层处,而昏迷的状况更严重了,想当然很安静。
剩下的普通人类中,田中紧张的紧握猎枪,盯着地板不发一言,而其妻子信子则和那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搂在一起,打着盹。千鹤安置好老人,确定他睡着后,搂着雯妮莎坐在稍远的一旁。
“海里的鱼好可怜/稻米人来造/牧场饲养牛/塘里鲤鱼也有食/可海里的鱼儿……”小女孩边轻轻哼着童谣,边轻抚着黑猫的背。
而伟大的雯妮莎大人当然很享受……不不,非常抱歉说错了,是勉强接受看顾小孩的厌恶性工作。
好一会,千鹤将把玩的目标转向黑猫前脚的肉球,同时道:“你知道吗?猫猫,有时我会想,鬼先生真的很可怜喔。”
“喵?”黑猫的三角耳动了动。
“我说啊,大家就算肚子饿,只要和鬼先生好好说一说,它应该会把食物分给大家吧。而且鬼先生一直都没伤害别人,就这样被杀了,不是很可怜吗?”
“小女孩,你太天真了,没听过中国人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即使世界有魔法或法术一类的,也不代表它比较美好,一切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可惜,这样充满哲理的说话现在只是喵喵般的叫声。
“嗯,你也这样想吧。”小女孩开始把目标移向黑猫的尾巴,续道:“对了,很久之前,我有过一个布……”
黑猫忽地抬起头,露出警戒的模样。
“哇,猫猫,你干么站起来,怎么了?”
同一时间,村子接近后山一侧的某所民居处。
圭吾张开双目,立刻迎上对面晴美及望月的目光。
“敌人?”
圭吾点点头,由村子由外围至中心,设有他布的多重复合结界,而作为建立者的他,自然感知到侵入者的出现。
少年满头都是紧张和疲惫造成的汗水,他却仍努力装出一副老练镇定模样,道:“嘿,是改变行动,预早一天发动突袭吗?真是低级的战术,幸好我们之前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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