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您想一想往日的瑙璃子吧。我有一颗还同那时一样温柔的心。我有一身迷人的肉体。喔,您经常让我去洗澡,还把我的身子当成玩具一样戏耍。
“哎,老爷,我已经是您的奴隶,不论什么样的事我都为您效劳。饶恕我吧。像过去那样爱我吧!求求您,我求求您。”
她那张满是汗水、因而益发动人的脸上堆着妖媚的微笑,苦苦劝说着。
后来,她竟用她那迷人的肉体劝起他来。
那是在远离村庄的石窟里,惟有二人面面相对,她只要想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啊,多么无耻!在性命交关的紧要关头。什么耻辱、体面,瑙璃子全都置之不顾了。她脱掉洁白的结婚礼服,在大牟田的面前显露出那富有魅力的肌肤。
黑暗中绽开了一支桃色的花朵。那花朵扭来扭去,丑态百出。
大牟田冷汗直淌,咬紧牙关,奋力抵御这一色情的诱惑。
“不行啊,尽管你做出这种姿态给我看,我已经没有人的热心肠了。我不是人,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白发鬼。我是不会经不起这种人间的诱惑的。我一心要复仇,不论你怎样辩解,都休想歪曲我所知道的事实。我的计划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不动声色,斩钉截铁地说。
“那您要把我怎么样?”
“让你尝一尝我受过的同样的痛苦。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我不可动摇的决心。”
“那么……”
“不是别的,就是把你活活地埋在这儿。那棺材里满是你最喜爱的钻石,装有亿万财富。你拥有那些宝物,却不能重见人世,让你尝一尝我曾经受过的完全相同的痛苦!”
“另外,那另一副棺材里有你的情人,有你心爱的孩子,你一点儿也不会寂寞的。你们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地在坟墓里共享天伦之乐吧!”
“啊,坏蛋!你才是个杀人犯,一个不通人性的魔鬼!”突然,瑙璃子的嘴里迸出恶狠狠的话来。
“哎,让开,我要出去。就是杀了你我也要出去。畜牲!坏蛋!”她一面叫着,一面不顾一切地朝大牟田猛冲过来,尖利的指甲抓进了他的肉里。
他简直不能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怎么会有那样大的力气。她扭住他,把他摔倒在地,就要朝门口跑。
他好容易抓住了她的脚脖子。
于是,展开了一场少见的殊死的格斗。这是一场身穿燕尾服的老绅士同几乎赤身露体的美人的搏斗。瑙璃子一面像野兽一样嚎叫着,一面张牙舞爪,顽强地同复活了的大牟田撕打。
一黑一白的两个肉球像阴魂一样在石窟里翻滚。
然而,她不论多么凶狂,到底不是对手。她终于筋疲力尽,像一堆白肉块似的瘫软不动了。
“那么,咱们永别了。你被永远关在这座坟墓里了。你可以细细品尝我的痛苦是什么滋味了。”
大牟田说完便跑出石窟,从外面关上铁门,上了锁。他曾经爬出来的最里面那副棺材底下的暗道已经用石头堵上了,瑙璃子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大牟田敏清的事业彻底完成了。以后可以远走高飞,因为他为余生预备了足够的生活费用。
仰望天宇,繁星点点,深夜的微风轻轻地掠过热烘烘的面颊。
他正要离去,又犹豫了。瑙璃子怎么样了?
忽然,什么地方传来了温柔的催眠曲声。他心中一惊,竖起耳朵倾听。那声音总好像是从石窟里传出来的。
奇怪,被活埋的瑙璃子是不会悠然地唱起歌来的。他心中不踏实,又掏出钥匙打开锁,悄悄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往里看,只见里面是一副异样的景象。
几乎一丝不挂的瑙璃子抱着已经腐烂的婴儿尸体,一面笑盈盈地哄着孩子,一面晃悠着身子,东走走,西转转。
她右手抓起一大把钻石,像小孩玩沙子一样往她自己那蓬乱的头发上和婴儿的胸脯上哗啦地撒着。
“宝宝啊,漂亮吧?漂亮吧?妈妈呀,成了女王啦,有这么多的钻石呐。瞧,漂亮吧?”
她一面说着莫明其妙的话,一面又唱起了催眠曲,用她那让人心荡神驰的美妙、甜润的歌喉,唱起了温柔动听的曲调。
他木然伫立,这异常美妙的景象让他想起从前与瑙璃子的热烈的情爱,为此他所付出的代价以及犯下的罪行。现在他从一个被杀者变为一个杀人犯,而他美丽的妻子正裸露着她迷人的肉体,在这石窟里即将死去。大牟因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奇异的想法。他走进石窟,反锁上铁门,朝着裸体的瑙璃子走去。瑙璃子停止了那凄婉、温柔的歌唱,扔掉手中腐烂的婴儿尸体,等待着大牟田敏清……
第三节 白发新郎
第二天,瑙璃子正想着心事的时候,佣人说里见重之先生来拜访。进来后,他向她恭恭敬敬地道歉说:“昨天实在抱歉。因为发现了奇怪的玩艺儿,我觉得稀奇,竟老大无成,得意忘形地如同演戏一般,让您受惊了。要是光随便说说,不请您看那个婴儿的尸体就好了。真是对不起。”
瑙璃子脸色苍白,眼睛不安地溜溜瞅瞅的。听了他的道歉,辩解似的答道:“不,是我打扰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见到婴儿的尸体就吓昏了,男人们一定要笑话吧?我实在是太怯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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