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个军士俱乐部也开始装修,里面加了一个休息室还加了一个咖啡厅,似乎想和我们竞争,但是那不是我们想要参与的竞争。”
父亲朝我笑了笑,接着说:“除了斯诺皮斯,我们那时都很年轻,但是我们并不傻。我们明白那些白人想要你和他们竞争,但是一旦你要领先的话,有人就会打断你的腿。我们有了我们需要的东西,那已经足够了。然而某件事情发生了。”
父亲一下沉默起来,皱起了眉头。
“是什么事?爸爸?”
“我们竟然组成了一支不错的爵士乐队。”他说得很慢。“一开始他们不很熟练,但是到8月底。每到周末,‘黑点’就会举行爵士乐专场演出,而且到后来越来越好……慢慢地镇里的人开始在‘黑点’,出现,甚至还有基地里的一些白人士兵……而且人越来越多。
“随着那些白人的出现,我们忘记了小心谨慎。他们来的时候都带着法律禁止的烈性酒——我们也想阻止那种现象,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办。他们是镇上的!他妈的,他们是白人!
“正如我说过的,我们都很年轻,对我们的所作所为很骄傲。但是我们低估了事情的可怕程度。我们忘记了它距离‘军士俱乐部’只有四分之一英里,而且它已经成为镇里的一件大事。一切使我们变得有些疯狂。等到快10月份的时候,到‘黑点’来的不只是德里人,而且还有周围各地的人。整个酒吧到处都是人,没有地方跳舞,人们只能原地站着扭动。我们不得不将酒吧从晚上7点一直开到第二天3点。每到午夜,那里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又讲了起来。他的眼睛变亮了。
“弗勒上校早点取缔‘黑点’就好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少死一些人。他早就想那么做了。但是我想他跟我们一样都怕同样的东西——某些镇里的居民会不答应。但是,最终正派军团结束了一切。他们在11月初身披白色被单来到‘黑点’,来为他们自己做了一次‘烧烤’。”
讲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这回他没有喝水,只是目光忧郁地盯着墙角。我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钟声,还有护士小姐走在油毡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他们中的一些是从基地和西百劳江中间的绿化带过来的。”他继续说道。“他们一定在那里某人的房子里开了会。披上了白色被单,戴上了白色兜帽,做好了火把。我听说——我不说是从哪儿听到的——另外的一些人是乘坐一辆崭新的‘潘科’汽车来的;他们也是同样的装束。
“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年轻,有时我想知道策二天之后会有多少人得心绞痛和溃疡出血。我希望有很多,那些肮脏卑鄙的谋杀者。
“他们绕到‘黑点’的后面,把火把蘸上汽油点着,从后窗扔了进去,那里正是我们的厨房。一分半钟之后,那个地方就烧成一片火海了。
“外面的人都戴着尖顶的白色兜帽。其中的一些人在叫着:“出来,黑鬼!出来,黑鬼!出来,黑鬼!‘也许是在吓唬我们,但是我宁愿相信大多数人想要警告我们——就像相信那扔进厨房的火把是个意外。
“不管是什么,也没有关系。乐队的声音盖过厂一切。每个人都在高声叫喊,玩得非常高兴。里面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出了事情,直到格里嚷卡如打开厨房的门——他那天担任助理厨师——火蛇一下子窜了出来,烧着了他的夹克,而且把他的大部分头发都烧掉了。
“我那时正和特里弗·道森以及迪克·哈罗仁坐在靠东墙的地方,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煤气炉发生了爆炸。然后我就被那些朝门口跑去的人撞倒了。大概有20多人从我的后背踩了过去。我猜那是我一生当中惟一真正害怕的一次。我听见人们尖叫着,说房子着火了。每次我想爬起来,就又有人踩在我的后背上,踩得我眼冒金星。我的鼻子紧贴在地板上,嗅到尘土,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我感觉到一只高跟鞋重重地从我的臀部中间踩了下去,我的天,如果那天我的裤子被撕裂的话,我就得在那里不停地流血到现在了。现在听起来很滑稽,但是当时我真的快被踩死了。我不停地尖叫着,但是没有人理睬我。
“最后是特里弗救了我。看见眼前出现的那只棕色的大手,我一下子就抓住了它。他用力一拉,我就要站起来,但又有一只脚踩在我的脖子这边——”
他按摩着耳根下面的那个地方。我点点头。
“——那下踩得那么重,我想我昏厥了有一分钟,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开特里弗的手,他也没有放开我的手。我终于站了起来。当时隔开厨房和大厅的那堵墙轰地一声就倒塌了。有人逃了过去,有人被压在了下面。
“厨房那里变成了地狱,火光冲天,酷热无比,几乎要把你的皮肤烤得流油了。
“‘从那边冲出去!’特里弗叫嚷着,要拉着我沿着墙角走。‘快占I’”然后迪克·哈罗仁抓住了我。他只不过19岁,但是他的头脑比我们都清醒。是他救了我们的命。‘不是那边!’他的眼睛睁得跟台球那么大。‘是这边!’他用手指着乐队的方向……朝火的方向,你知道。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斯蒂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