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手脚僵直,口干舌燥……“他看了一眼贝弗莉。他记得当时忽然间感到阳光是那么刺眼、燥热;音乐是那么刺耳;天空是那么蓝。那个小丑一只手攥着一大把气球,扬起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对他摆来摆去,还张着血盆大口朝他诡笑。最后他只说”我感到很恐惧“来作为结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天的感受。但是他们好像都猜透了他的心思似地纷纷点头。麦克顿时觉得得到一种莫大的解脱。然后,我们就走过去了。”麦克继续说,“我们爬上了梅恩大街的坡顶。在那里我又看到他还在给孩子们分发气球。有的孩子不要,有的孩子在哭。我想象不出他怎么会那么快就爬上了山顶。我一直以为是两个小丑,穿着同样的衣服。可当他回头,再次朝我摆手时,我认出了他。不是两个人,而是同一个。”
“那不是人。”理奇纠正他。贝弗莉耸耸肩。比尔伸出手臂揽着她,她幸福地望着比尔。
“他朝我摆手……然后冲我眨眼。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或者,好像……好像他知道我认出了他。”
“你认、认、认得他?”比尔放下揽着贝弗莉的那只手臂。
“我想是的,”麦克答道,“我必须再查一直才能确定。我父亲有许多照片……他收集了许多……听着,你们常在这里聚会是不是?”
“没错,”班恩说,“就因为这个我们才要在这里建一个地下俱乐部。”
麦克点点头。“让我查一下是否确定。如果我是对的,我就把照片带来。”
“旧、旧、旧照片吗、‘比尔问道。
“是的。”
“还、还有什么?”
麦克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他看了看他们的表情说:“我知道你们会说我不是发疯就是撒谎。”
“那、那你、你认、认为我们是、是、是疯、疯、疯子吗?”
麦克摇摇头。
“这点你可以放心,”艾迪说,“我虽然做过许多错事,可并没有发疯。”
“当然,”麦克说,“我没有认为你们是疯子。”
“那、那么我、我们同、同样也没有认、认为你是疯、疯子。”
麦克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说:“两三个月前,我见过一只鸟。看上去像只麻雀,又像只知更鸟,胸部是橘黄色的。”
“一只鸟有什么特别的?”班恩问。“德里有那么多鸟。”但是他却分明感到了一种不安的情绪。他看了看斯坦利。他敢打赌斯坦利不会忘记水塔里的那一幕。正是因为他喊出了一些鸟的名字才得以脱身。
“那只鸟比家养的要大。”麦克又说。他望着那一张张震惊。迷惑不解的面孔,等着他们的嘲笑。可是没有一个人出声。斯坦利看上去像被钉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像11月的阳光。
“我发誓这一切都是真的,”麦克说,“一只巨大的鸟,就像恐怖电影里描述的史前巨鸟。但又不像史前的,也不像许多希腊和罗马神话里描写的那些动物,也许是知更鸟和麻雀的混合。两种最普通的鸟的混合。”
“在哪、哪、哪里?”
“快说。”贝弗莉有些着急。
麦克整理了一下思绪。看着他们越来越专注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信任,觉得浑身轻松多了。像班恩遇见的干尸、艾迪遇见的麻风病人、斯坦利遇到的溺水的孩子,他自己也经历了这样一件不合情理、无法解释、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他经历过了。生活还在继续。他已经把这次经历融进了他对世界对生活的看法中。
可是那天发生的一切或多或少在他脑海里投下了阴影。那之后他有时会梦见那只大鸟在他头顶飞来飞去,巨大的影子淹没了他,怎么也躲不开。也许忘记的最好方法就是与人分担。的确,在他讲完这些后,他意识到这是一第一次他敢于完整地回想那些奇怪的水沟。
血迹和那个早晨发生的一切。
4
麦克讲述了他如何躲进管道才逃脱那只鸟的经历。那天下午晚些时候,班恩、理奇和比尔去了公共图书馆。班恩和理奇密切注视着亨利一伙人,而比尔沉浸在思考中。麦克在讲完故事之后一个小时回了家,说他父亲要他回去拾豆子。贝弗莉要去趟市场,还得给她父亲准备晚饭。艾迪和斯坦利都有自己的事。但是在他们分别之前,他们都在思考着他们的地下俱乐部。对比尔(也是对大家)来说,地下俱乐部的建造是一个标志,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无论如何,他们将集体行动,联合起来。他们已经开始了。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比尔和理奇、班恩谈论着麦克讲的那个故事,谈论着那只大鸟的可信度。那只鸟只是麦克遇到的怪物,并没有另外一个人见到或听说过。可是难道不是每个人都见过它吗?也许各人见到的并不相同。也许比尔看见的是只乌鸦,理奇看到的是只老鹰,贝弗莉看到的则是只金色的大雕,还都不重要。关键是那都是同一只鸟。如果这个没错的话,比尔相信他们每一个都见过那个麻风病人、那具干尸和那些死去的孩子——这些都是源于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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