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蝶的身世如何,也许对蝶本人而言,她会觉得:如果三郎知晓她的身世,那么正因为是恋人,越相爱就越希望永远在他的眼前消失。但对于三郎而言,这段身世只是他们相爱之前一件不值回首的往事而已。
对于三郎来说,惟一让他痛心的便是失去了蝶。如果那个凶手果真是进藤的话(十有八九),他真想摁住他的脖子,大嚷“还我的恋人,还给我”。
当植村的话告一段落时,野崎三郎几乎血都涌上头顶了。那已开始消退的心痛由于发现了进藤这个目标,比蝶莫名死去之时更加强烈。
植村喜八也是天生的好事者,情绪化的他越说越亢奋。在黑透的房间里,他们两人忘我地交谈着,忘记了点灯,更别说吃饭。
“啊!天已黑透了,干吗不开灯?”
那时,宾馆的服务员走进来,惊讶地叫嚷着。
“野崎君,有客人来了吧?老板让我过来看一下,你们是要先用饭了?还是先洗澡?”
“啊!对。怎么样?植村君,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这里的温泉有点与众不同。”三郎总算意识到天色已晚。“大姐,麻烦点一下灯,我要先吃饭。”
那乡下女服务员毫不掩饰地嘿嘿笑笑,将烛台的灯点亮,搬到两人之间。
“那我也先吃饭。讲话都入迷了。”
就算此时,植村依然故做姿态地说着。
第十七节
“听说来了一位叫进藤的客人。”
与野崎相比,植村喜八本来话就多,再加上在此事上他是局外人,那种想做侦探的心境就让他更加好问。他一把抓住侍候他们吃饭的服务员就开始打听起来。
“是有一位。”
“听说是你们老板的老朋友,真的吗?”
“是的。”那个服务员用带方言的东京话说着,看起来她也挺好讲话的。“但让人奇怪的是那种人怎么会是老板的朋友。”
她讲完后,像寻求同意一般,望着三郎。
“你说奇怪。难道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异常之处。但他与我们老板的人品完全不同。无论从语言上看,还是从行为上看。恐怕那人是干体力活或跑腿的。那真是个讨厌的人。啊!我这张嘴真多事。”
“啊!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三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那叠得小小的手帕,铺开让她看。
“你记不记得看过这个带小圆点的手帕?我刚才在外面拣到的。很漂亮的样式,我想恐怕不是这一带村民的。”
不用说,那就是他在森林中搜寻唱摇篮曲之人时拣到的手帕,其掉落的地点正好是摇篮曲的消失之处,从那里传来类似呻吟的声响。由此考虑,这件事即使与蝶的神秘死亡无直接关系,这块手帕的主人也值得怀疑。
“啊?掉在什么地方?”服务员立刻就叫了起来。“这是进藤的。方才他洗澡时,到处乱找。除了他,其他人没有这种带小圆点的手帕。这肯定是进藤的。”
这样一来,对进藤的怀疑又深了一层。三郎故作若无其事状,将手帕再次放入怀中,也没提将手帕还给进藤,就又开始问起别的事来。
“宾馆里有个女人唱摇篮曲唱得很不错。她经常甜美地唱歌。那女人究竟是客人,还是你们宾馆里的人?”
这件事,以前只要有机会就问,曾多次问过老板、服务员等,但不论是谁都说没有这样的女人,每次都一无所获。今天才发生过那件事,所以三郎想再问一下。可这个女服务员也和其他人一样,显出惊讶的神情,斩钉截铁地说决不会有这样的女人。当时这个女服务员所表现出的惊慌之情,与其他人被问及此事的神情如出一辙。这种神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值得怀疑的不仅仅是进藤一个人,那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唱摇篮曲之人也包藏在谜团里。
不久,三郎和植村吃完饭将女服务员打发回去后,就又开始谈论起那带小圆点的手帕,唱摇篮曲的女人,以及那集所有疑点于一身的可疑人物进藤等。
“你不害怕?”三郎突然想这样问。他想像着此时对面宾馆里的进藤会是一种什么心境。对进藤而言,如若他是凶手,那么当其与植村相遇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即使这样,他还会厚着脸皮呆下去吗?说不定会逃跑?或者正谋划着某种可怕的诡计以对付植村等人。
“不害怕。”
植村故意满不在乎地回答。他就是这么一号人。
“那家伙知道你来了,会不会溜走?”
“如果他是凶手,应该会溜。但那家伙为什么在这里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的目的达到的话,早该离开了。”
“不知道。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家伙曾干过什么,正在图谋什么。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真的和宾馆老板是朋友?”
“像是真的。但这一点首先让人不可理解。”
“不会是同伙吧?”
“怎么会?!宾馆老板看上去也有点拿他无可奈何。说是朋友,表面上似乎很亲热,但我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也存敌意。真奇怪。”
“到宾馆去看一看,他总不至于在众日睽睽之下拔出短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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