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件事儿,”那男生略一沉吟,“那天从早上开始就来了一个男生,也不是来打球,就站我这儿一直跟我聊天来着,有一茬没一茬的,我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倒像是在这等人似的。”
“那男生长的什么样子?”
“中等个儿,脸方方正正的,穿一件蓝色外套。”
从他的描述,水衡舟听出,那正是沈尘寰。
“那他后来等到谁了吗?”
“没有,他一直等到中午,接到了一条短信,好像很气愤似的,骂骂咧咧地走了。”
“大概是中午什么时候?”
“12点不到一些,因为12点我就可以休息,关门去吃饭了。”
“谢谢你。”
水衡舟走到食堂去买了早饭,又往回走。他慢吞吞的步调从背影看去好像很是悠闲,只是微驼着背,双眼垂视地面,脸色沉宁。
所有支离破碎的情节,纵是一闪而逝,也应留下印迹。并非我们不曾看见,只是不曾思考。
而这一刻,记忆带着真相的碎片,席卷而过,宛如一道光线,照亮水衡舟的心底。
终于,云开雾散。
(九)久违的真相
回到医院,并无意外地看到苏苗也在。
“你来了。”他对她淡淡点头。女孩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着纸巾,那指节,已攥的发白了。
“端木还好吧?他醒了么?”他问旭飞,旭飞轻轻点头。
推开病房的门,端木辰也闻声睁开眼来。他脸色仍然很差,但精神尚可。
“我是不是中毒了?”他问。
水衡舟知道他聪慧异常,自然瞒不过他,于是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苏苗、旭飞和应涛这时也走了进来。
“我想,是有人向你微量的投毒,日积月累达到一定剂量后,终于发作。”
“怎么会?”旭飞抢道,“端木每天吃的和我们没什么差别啊,我们吃饭都在一起,哪有人有机会投毒?”
“不错,根本没有外人有机会向端木投毒。”水衡舟静静地道。
“你是说……”端木突然面色大变,“不!不可能!”
水衡舟镇定地看着他:“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只有可能。”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呀?”旭飞应涛完全不解。
水衡舟缓缓转过身来:“端木中的是什么毒?”
他问的对象,赫然是苏苗。
苏苗的眼睛仍然是红的。可是水衡舟这话一出口,她的神情突然变了:“你说什么?”
女孩单薄瘦弱身形,醒觉宁静目光,眉目之间,神情难测。
两人静静对峙。
“是砷剂吧。”许久,水衡舟轻轻开口。
“什么?!”苏苗还未反应,旭飞应涛已叫出声来。医学生最是熟悉不过,所谓砷剂,就是砒霜。10-50mg就可达到中毒剂量,60mg以上就足以致命。
“不,苏苗和我一起喝了那些粥和汤。她是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盛出来的,用的一次性碗是我们自己宿舍的,她如何下毒?”
“我想,”水衡舟慢吞吞地说道,“她也喝下了那些有毒的粥和汤了吧,这就是为什么,她从来就只带两碗之多,从来没有让我们其他人吃的缘故。”
“那她岂不是也要中毒了,阿水,你别瞎说啊。”旭飞急急地说道。
“你们还记得吗,那天苏苗的脖子被沈尘寰的匕首割伤,只是很浅的伤口,可是包扎了很久之后,那血还是不停地渗出来。后来,她回家休息,竟请假了一个星期之久。”冷不防地,水衡舟突然抓住苏苗的手,撩起她的衬衫袖子,女孩肘关节和腕关节处,有一些可疑的瘀点。
“这些都是皮下出血吧。我常常看见,你手腕处有这样类似的痕迹。”和她说话时,他常不敢抬头直视她双眼,总是垂下眼帘,瞅着她的小手。一直看在眼内,却从没多想过什么,只以为是她常不小心磕磕绊绊所致。
“虽然皮下出血和出血不止有很多简单原因,可都不至于要回家调养一个星期,加上你能和端木一起服下毒药而不致病,我大胆猜测,你可能得上了某种慢性的血液肿瘤。因为白血病有一种治疗方法,就是用砷剂以毒攻毒。你因治疗对微小剂量的砷已耐受,同样的剂量,常人难以承受,而你却安之若素。而且,这也解释了砷的来源,是来自你的药剂。”水衡舟的声线那样迟缓驽钝。
“原来你都已知道了。一点没错,我得的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虽然用药控制住了,可时不时还会发作。阿水,我真佩服你,你居然连这都想得到。”苏苗咬着嘴唇,也一字一句地道。
“怎么可能?”旭飞和应涛都已惊的呆了。“苏苗为什么要害端木?”
“因为端木是那四个收到情书的人中唯一还活在这世上的人。”水衡舟不敢再看苏苗脸上冰凉神色,低下头道。
“什么意思?人不都是沈尘寰杀的吗?他不是也已经死了?”
“不,沈尘寰杀的,只是叶正一个人,那一天,他由始至终,只承认过杀了叶正,至于陈可凡和胡燕,凶手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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