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城里的年轻人,很少有水手担任,而且报务员和水手之间的关系一般都不好,尤其和官员关系很糟,上下级之间位置摆得不好,经常发生磨擦。”
我们在布洛涅停留了三天,事故远未查清,乔治·法吕也就暂时有了人身自由。
两个月以前,这艘拖网渔船在离苏格兰不远的费尔岛触礁了。几天之后,船员获救,报务员失踪。
事故发生后的大约两周里,一切风平浪静。有一天风声四起,传闻保险公司开始找麻烦。其他消息也开始在港口附近的各咖啡馆里流传。传闻最终变成指责,指责越来越多,不幸的是,其指责内容大多有根有据。
人们说是船长和船主一起故意将船沉没的。该船已经很陈旧,破烂不堪,很难适应渔汛期的大规模作业。这次渔汛期收获更惨,整整损失了二十万法郎。仅就这方面的问题,专家们的调查报告,附带文件,各种表格,估价单,船员们的责任等等,就不知有多少页。 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卡特琳号的沉没有可能使船主获赔可观的保险金。最后要做的是将事故的真相查清,这是船长、报务员和渔船老板们的事。
事故发生的那天有大雾,卡特琳号迷失了方向,船头的方向是北海,因此应该要么从费尔岛和奥尔卡德岛之间通过,要么从费尔岛和赦特琅岛之间通过。相对而言,无论经过哪条通道、都不困难。航海图明确标出海水深度大约在百米左右。对于提出的所有问题,法吕船长都作同样的回答:“我最后一次叫人测水位的时候,我们的船在一个叫巴巴邦克的地方,此后我用罗盘掌握前进的方向。我们应从费尔岛以南十度通过……我没有故意将船沉没……我真给弄糊涂了!”
人们都认为这套自我辩解站不住脚。因为,如果再问法吕,罗盘是否检验过,他只说反正罗盘的精确度很高,其他再不多说一个字。而对水手们盘问的结果很令人不安。众所周知,在人人能逃则逃的情况下,最后坚守在船上的两个人是船长和报务员。当卡特琳号在费尔岛南端不到半英里的地方撞在一块暗礁上时,向海里投救生圈的命令就下达了。
拖网渔船很快沉没了,命令也执行了。这时报务员应该在他的工作间里发出SOS求救信号。而船长则应站在离发报室几米的地方,监视着救援行动。险情在一分一分地,甚至一秒一秒地加大。最后一只救生艇上的人惊讶地发现船长和报务员并未上救生艇。救生艇上的人不敢再跳入水中找人,怕自己再也上不来。随后船长一个人上了小艇,脸绷得紧紧的,命令道:“松缆绳……”人们被惊呆了,但是法吕重复他的命令。危险越来越大,命令被执行了。
救生艇驶出不远,还可看到卡特琳号的甲板。后来,众口一词,都说没有看到报务员。报务室的门关着。几分钟之后,拖网渔船沉没了。
“您得到沉没卡特琳号船的命令吗?您执行了这一命令吗?您是否阻止报务员对您的揭发,阻止他说出真相,比如他曾指出您的航向是错误的?”
“我没有得到过命令!我也没有执行什么命令!我没有将我的船沉没!”
“而报务员……”
“我什么也不知道!”
人们提供了对法吕有利的证据,说他已有二十五年的航海经历,他是一名信誉无可挑剔的人。
德西雷·范·梅肖朗对提问的回答也是如此。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船完了。保险公司拒绝付给应该属于我的保险金。我没有命令法吕……我完了!”
最后,大副戈尔克来科,一个三十来岁的布列塔尼人,对事故也一无所知。任何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大副没有看到船长离开渔船,他指挥的第一艘小艇一下水就划远了。渔船搁浅时大副没有值班。他只肯定地说:“罗盘是好的!”
这个说法看似简单,实际上很严重。因为既然罗盘没有问题,航位不错,向着巴巴邦克方向开,风力又不大,那怎么会搞错航向,直接驶向了费尔岛?这岂不是见鬼了吗?
水手们之间是如何议论的?远在出事之前,船主的声誉就不怎么好。他是个小船主,只有这么一条船。他的船从来都是蹩脚货,迟早会出事。至于报务员,人们几乎不认识他。他二十二岁,鲁昂人。这是他第二次出航,渔民们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关在那间有好多小说的工作间里。
我回忆起G·7所提的几个问题:
“那些和法吕一样的渔船老板们,有时是否长时间不出海作业?”
“会有这种情况。总有船停靠船坞错过了渔汛期。”
“渔船出航的时候,一般在陆上已经停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他以前指挥的一艘四桅船正在拆卸。”
为了确切表达我的印象,我不得不说句不太得体的话:在我看来,警方介入此事颇为不妥。港口上沸沸扬扬的人群正在议论这件事故!应该听听海上人们的看法。海洋世界总给人一种严肃、庄重和深奥莫测的感觉,而陆地上的人又往往把这种感觉给予夸大。设想一下,如果一名机械师故意将自己的车头往墙上撞,人们会作何感想?
开始时我已说过,我们在布洛涅停了三天。时间不长,我却累得精疲力竭。我的头被各种相互矛盾的议论弄得都快炸了。对了,我差点忘了G·7向船主提的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每天通过无线电报和您的船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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