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里面没有人。他只得去把校长从教室里拉出来,因为他同时兼任市长助理,于是孩子们只好自由活动一会儿。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登记簿上写的那些。你看这儿:
加莱·埃米尔-伊夫-皮埃尔,1879年生于南特,1902年10月与奥罗尔·普尔让在巴黎结婚……一个儿子,亨利,1906年生于巴黎,在第九区政府注册……”
“当地人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嗯,他们有自已的住宅,1910年建造的,当时这儿的森林正在变成一片住宅区,他们总是离群索居……他们非常傲慢。有一个星期天,我一整天都在自己的小船上钓鱼,离加莱只有十码远……当我要什么东西,他会递给我,但我无法从他嘴里打听到任何情况……”
“你说他们富有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得不确切,因为我不知道他用在旅行上的花销是多少……但除去这部分,他们每月至少也要花两千法郎……如果你看到过他们的住宅,你就会明白他们什么也不需要……他们的一应生活用品都是从科尔贝或默伦送来的……还有一点……”
梅格雷已经从窗子里看见送葬队伍正绕过教堂,进入墓地。他谢过校长,从路上听到第一铲土落到棺木上的声音。
他确信没有人看见他,于是绕道往那所住宅走回去,小心地在加莱家的人到家一会儿以后才抵达那儿。女佣打开门,犹豫地看着他。
“太太不能……”她开口说。
“告诉亨利先生,我想跟他谈谈。”
那斗鸡眼女佣把他留在门阶上,自己进去通报。几秒钟后,年轻人的侧影出现在过道里。他走到门口,越过梅格雷看去,一边问:“你能不能改日再来?我母亲心情很乱……”
“我必须跟你谈谈,今天……真抱歉,我不得不坚持……”
亨利转过身,示意探长跟着他。他似乎没有决定打开哪一扇门,最后他打开进入餐厅的门,客厅里所有的家具都堆在这儿,因此在屋里简直无法走动。
样格雷看到那张第一次领圣餐的照片平放在桌上,但埃米尔·加莱的照片没有看到。
亨利没有坐下,也没有说话,他拿下眼镜,带着一种厌烦的神气擦着镜片,他的眼睛不停地挪动着,以避开刺眼的日光。
“你可能知道,由我负责找出谋杀你父亲的凶手……”
“所以我在这儿见到你感到奇怪,因为按一般礼仪不应该来找我和母亲。”
亨利又戴上了眼镜,整了整滑得太低遮住手腕的一只袖口。他的手上覆盖着一层红汗毛,和梅格雷在桑塞尔死者身上看到的汗毛一样。
他的脸瘦削,五官突出,忧郁的神情使人想起一匹马,脸上丝毫不流露感情。他的双肘支在钢琴上,琴靠墙斜放着,所以看得见它后面的绿布。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并不完全关于你父亲的,而是关于整个家庭的。”
亨利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神情冷漠、可怕。
“是否请你先告诉我6月25日下午大约四点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们继续谈话之前,我有一事要问你,在像现在这样的时刻,难道我非要接待你或回答你的问题不可吗?”
同样是毫无感情的声音,给人一种厌烦的印象,似乎每个音节都是经过努力才说出来的。
“你完全有权拒绝回答。然而,我愿意指出……”
“你调查下来我在哪里呢?”
梅格雷没有回答,说实话,他被这意想不到的还击吓了一跳,更没料到这个脸上不动声色的年轻人竟然在玩弄诡计。
亨利等了几秒钟。可以听见女佣在回答楼上的叫声:“来了,太太!”
“怎么样?”
“你好像已经知道,我在那儿。”
“在桑塞尔?”
亨利一动不动。
“你在通往旧别墅的路上跟你父亲争论了一通……”
他们两人中,梅格雷显得更神经紧张,因为他有个印象,他这是在白费工夫。他的话全无效果,他的怀疑没能触动对方。最使人困惑的是亨利·加莱的沉默。他并不企图作任何解释,他只是等待着。
“你能告诉我,你在桑塞尔干什么吗?”
“我去看我的情人埃莱奥诺·布尔桑,她正在度假,住在那家热尔曼的膳宿公寓里,在桑塞尔到圣蒂博特的公路上。”他不易觉察地抬了抬眉毛。这眉毛像埃米尔·加莱的一样浓。
“你不知道你父亲在桑塞尔?”
“我要是知道,我早就注意避开他了。”仍然是最简单的解释,迫使探长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发问。
“你家里的人知道这件私情吗?”
“我父亲怀疑上了。他反对这件事。”
“你是怎么说的?”
“你是在调查凶手还是受害者?”年轻人慢慢地说道。
“我完全了解受害者后,就知道凶手了。你父亲责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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