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梅格雷打断他说,“要是没有集市,凶杀案立即就会被发现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就是因为打靶场和人群的闹声,才没有人听见枪声……你不是告诉过我加莱不是死于头上的枪伤吗?”
“是医生那么说的。验尸官证实了这种看法。死者头上先中了一枪。但是他好像还能活两三个小时。紧接着,他的心脏被刺了一刀,他立刻死了……那把匕首已经找到了。”
“手枪呢?”
“我们搜寻了,但是没找到……”
“那把匕首在房间里吗?”
“离尸体几英寸……加莱的左手腕上有好些青紫块……看来他受伤后好像抓住了那把匕首朝凶手扑过去……但是他已经没有劲儿了……凶手抓住了他手腕,把它拧过去,硬把刀刃刺进了他的胸膛……不光是我这么看,医生也这么认为。”
“那么要是没有集市,加莱肯定不会死的?”
梅格雷并不试图向他这个乡下同行吹嘘或炫耀自己的推理才能。他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正循着这一想法追踪下去,很想看到结果可能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旋转木马、打靶场和烟火发出的喧闹声,枪声会被听到。旅馆里的人也许会在动刀子前赶到现场。
夜已经降临。除了河面上反射出的月光和竖在桥两端的两盏街灯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见。咖啡馆里,他们在打台球。
“一桩奇怪的案子!”格勒尼埃侦探断定,“天哪!已经十一点了?我的火车十一点三十二分开,赶到车站要一刻钟。我刚才说过,如果少掉些什么,那就好了。”
“集市里的人到晚上几点结束?”
“半夜,那是规定的!”
“那么,凶杀案发生在半夜以前,旅馆里的人还没有睡觉。”
两人各自顺着自己的思路考虑,谈话断断续续进行着。
“每次他都用克莱芒先生这个名字……旅馆老板一定告诉你了……他来得相当频繁……大约每六个月来一趟……从她第一次到这儿以来一定有十多年了……一向以克莱芒先生的名字出现,奥尔良人……”
“他是不是有旅行推销员通常携带的那种箱子?”
“我没有在他房间里看到这样的箱子……旅馆经理能告诉你……塔迪冯先生!…喂!……能请你过来一下吗?……这位是巴黎来的梅格雷探长……他想问你一个问题……克莱芒先生通常是否随身带一只旅行推销员的箱子?”
“里面装满银器。”探长补充说。
“没有!他总是带一只旅行袋,里面放着他个人的用品,因为他非常注意仪表。等一下!只有一次,我见他穿着一件普通的外套,大多数时间,他都身穿黑色的晨礼服或是深灰色的……”“
“谢谢你!”
梅格雷的思绪转到了尼埃尔公司,加莱先生一直是该公司在诺曼底的总代理人,这个公司专营金银器和适合做礼物的物品:精美的小装饰物、具有某个时代风格的高脚玻璃杯、镀银的叉和匙、水果篮、成套的餐具及塘果盘……
他吃了一小角女招待放在他面前的杏仁饼,装着自己的烟斗。
“喝一杯吧?”塔迪冯先生问。
“多谢了。”
他走过去拿了一瓶酒,和两位侦探坐在一起。
“那么你,探长,就是负责调查这案子的?啊,真是一桩倒霉的案子,现在正值旅游旺季开始,你信不,今天早晨我这儿有七位旅客走了,住到贸易饭店去了!……祝你们健康,先生们……克莱芒先生已经死了……我习惯了这么称呼他……不管怎样,谁会想到这不是他的真名!”
平台上的人渐渐地越来越少了。一个侍者在搬桌子周围种在箱内的月桂树,把它们沿墙排起来。一列运货火车在河上驶过,他们三人无意识地看着火车冒出的红光,直到它开到山脚下。
塔迪冯先生从在一家大邸宅里当厨师开始他的事业的。他朝同伴探过身去时神态仍然有点严肃,讲起话来略带优越感。
“事情是那么地异乎寻常,”他说着,用一只手掌暖着那杯白兰地,“除了完全是巧合以外,此案可能根本不会发生……”
“集市!”格勒尼埃赶快说,飞快地朝探长瞥了一眼。
“我不明自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克莱芒先生星期六早晨到达时,我给了他一间蓝色的房间,在那儿可以俯瞰蕁麻巷,我们是这么叫它的……那是你见到的左首那条路……所以这么叫它,因为这条路现在已经长满了蓖麻,不能用了……”
“现在干吗没用了?”梅格雷问。
“你看到巷子那儿的那堵墙了吗?对……那是德·圣-伊莱尔先生家的围墙……在这儿,大家都叫它‘小别墅’,以区别桑塞尔古老的大别墅,它坐落在山上……从这儿你可以看见塔楼。有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过去卢瓦尔旅馆还没建的时候,那个花园一直延伸到这儿,入口处装着熟铁大门,在蕁麻巷底。现在大门还在,不过已不使用了,因为在过去五百码的路堤上己另开了一个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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