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管怎样,我给克莱芒先生安排了那间蓝色的房间,窗子正好俯瞰这一边。房间安静,没有人从那条路上走过,因为那是条死胡同……嗯,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天下午他从外面回来时,问我是否还另有可以俯瞰后院的房间……
“我没空房间了……在冬天你可以挑选,因为来的都是常客……一些旅行推销员。他们在固定的日子到这儿来……但是,在夏季,你信不信,这里大多数旅客来自巴黎……没有什么地方能及得上卢瓦尔的空气……
“嗯,我就告诉克莱芒先生这办不到,还告诉他,他住的那个房间实际上更好……院子里有鸡、鹅……他们还一天到晚从井里汲水,尽管链子已经上过油了,可吱嘎声仍不断会传来……”
“他没有再坚持……但假定我给他换了一间俯瞰后院的房间……他就不会死了!……”
“什么原因?……”梅格雷咕哝道。
“他们没告诉你子弹至少是从六码半远的地方射来的吗?房间只有五码多一点。凶手是在房间外面……他利用了蕁麻巷荒废无人这事实……他不可能进入后院内干这件事……再说,枪声也会被听见……再来一杯?当咬,这回我请客……”
“那就有两个啦。”探长说。
“两个什么?”格勒尼埃问。
“两个巧合,首先,集市的喧闹声淹没了枪声。其次所有俯瞰院子的房间都客满了……”他转向塔迪冯先生,他刚在几个杯子里斟满酒,“当时你有多少旅客?”
“三十四人,包括孩子……”
”凶杀案发生以来,没有人离开吗?”
“我告诉过你,有七个人走了。圣·德尼一家。他们来自巴黎郊区,我想……他是什么工程师,还有他妻子、岳母、小姨和她的孩子……顺便说说,这家伙不怎么懂礼貌,所以他们到贸易饭店去,我并不感到遗憾。每家旅馆都有一种自己的旅客……随便问谁,他们都会告诉你,我们这儿住的都是品行端正的人……”
“克莱芒先生住在这儿的时候干些什么?”
“这很难说,他总是步行出去……有一个时期,我以为他在这儿附近什么地方有个私生子呢。只是一种猜测,但你忍不住试图找出些理由来……他这个人非常有礼貌,看起来总是神情忧郁……我从没见他吃过一顿客饭……在冬天,你瞧,我们把顾客安排在一起吃饭……他却情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梅格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普通的黑漆布面的小笔记本,他用铅笔匆匆记着:
1,给鲁昂发电报。
2,给尼埃尔公司发电报。
3,察看院子。
4,了解圣-伊莱尔的财产。
5,匕首上的指纹。
6,旅客名单。
7,贸易饭店的工程师一家。
8,星期日离开桑塞尔一的人
9,请街头宣告员宣读布告,凡来报告在25日见到过加莱的人有赏。
内韦尔来的那位同行带着相当勉强的微笑注视着他的每个动作。
“嗯?你已知道了一些情况?”
“ 一无所知!去发两个电报,然后我要去睡了……”
只有当地人打完了台球后还留在咖啡座里。
梅格雷匆匆去看了一下蕁麻巷,那儿曾是一座大别墅的主要车道,现在仍然有一条整齐的两边都是橡树的大道。
蕁麻巷内杂草丛生。在这样晚的时候,那儿什么也看不见。
格勒尼埃准备动身去火车站了,梅格雷回来跟他告别。
“祝你好运!不过我俩私下说说,这个案子真没劲——毫不激动人心,而且什么情况也没掌握……说实话,还好是你而不是我办理此案……”
探长给带到二楼的一间房间里,蚁子立即在他脑袋周围嗡嗡地飞舞起来。他心情很坏。手里的这项工作枯燥乏味,毫不叫人兴奋,太平常了。
尽管如此,一躺到床上,他并没有睡着,而是想着加莱的形象,一会儿想到他的面颊,一会儿是他脸的下半部分。
他躺在潮乎乎的被单里,不停地辗转反侧。他能听见河水打在沙洲上的拍击声。
每一个案子都有它自身的特点,这一特点你迟早总会摸索到的,它往往掌握着破案的关键。也许这个案子的特点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平常常的。
圣法尔若的一切都是平平常常的,一所平常的住房,屋内平常的家具。男孩第一次领圣餐的照片,放在钢琴上的父亲的照片,身穿着对他来说嫌小的晨礼服。
桑塞尔的一切也都是平平常常的,一个蹩脚的乡村休假日,一个二等旅馆。一切都明显地表明这个案子的暗淡而无法形容的特点。
尼埃尔公司的代理人,假银器,虚假的高贵,虚假的豪华。
一次巡回集市,一个打靶场,再加上焰火。
此外,还有加莱太太装模作样的高傲的架子,她那顶装饰着人造宝石的帽子,帽子在学校院子的尘土里滚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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