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梅格雷获悉,那遗孀坐头班车回圣法尔若了。盛着埃米尔·加莱遗体的棺木放在一辆租来的卡车上,已经出发运往马格丽特宅邸,他感到松了口气。
他急于要结束这个案子。其他人都走了,预审法官、和七个朋友一起去吃晚饭的医生以及格勒尼埃侦探。
感谢上帝,现在就他一个人了。他能着手干他自己确定的事情了。
首先:等昨天晚上发出去的电报的回电。
其次:踏勘发生凶杀案的房间。
最后:考虑所有有可能作案的人,把他们列为嫌疑犯。
鲁昂的回电不久就到了,是警察局发来的:
已查询驿站饭店工作人员。出纳员伊尔马·斯特劳斯承认收到过写给她的信,内装一个叫埃米尔·加莱的人写的明信片,由她转寄出去。每月报酬一百法郎。此项工作她已干了五年,她认为她的前任也干过。
半小时以后,十点正,尼埃尔公司的电报到了:
埃米尔·加莱自1912年开始停止为本公司工作。
镇公务员转悠着宣读公告的时间到了。梅格雷刚吃完早餐,正在察看旅馆的后院,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地方,这时有人通知他,有一个修路工想跟他谈谈。
“当时我正在通往圣蒂傅特的公路上。”他解释说,“我看见了这位克莱芒先生,我认识他,因为我见过他好几回了,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他穿的那身晨礼服。这时,从农庄车道上走来一个年轻人,他俩面对面地吵上了。我想我离着他俩大约一百码的样子,但我可以肯定说,他们确实是在吵架……”
“他们很快就分手了吗?”
“没有。他们往小山上走了一段路。然后年纪大的那个一个人回来了。半小时后,我又在贸易饭店那儿的广场里看见了年轻的那个。”
“他长得什么样子?”
“高个儿,瘦瘦的……长脸,戴着眼镜……”
“他穿什么衣服?”
“我说不上来……但他好像是穿着灰的或是黑的衣服……我能挣到五十法郎吗?”
梅格雷给了他五十法郎,出发到贸易饭店去了。前一天晚上,他还在那儿喝过开胃酒。那个年轻人,6月25日,星期六,在那儿吃过午饭,但是招待他的当班侍者此时正在十二英里外的普伊度假。
“你能肯定他没在这儿住夜?”
“那他得在登记薄上登记……”
“有没有人记得他?”
出纳员回忆说,那人要了一份不加黄油的细面条,厨房得给他单做。
年轻人就坐在那儿,看见左面那根柱子了吧。他看起来一副病蔫蔫的样子。”
天气开始慢漫暖和起来了,梅格雷也不再像早晨那会儿工作时那么厌烦和毫无兴趣了。
“长脑袋?……薄薄的嘴唇!……”
“对,宽嘴巴,显得很傲慢……他没有要咖啡,什么饮料都没要。”
“你知道这类顾客……”为什么梅格雷的脑子里蓦地闪现出穿着第一次领圣餐礼服的那个男孩的照片?
梅格雷今年四十五岁,有一半时间是在警察局不同的部门里度过的——刑侦处、社会秩序处、遣送处、风化处、铁道处、禁赌处。
尽管这样,这些经历足以使他抑止各种预感和对直觉的轻信。
二十四小时以来,父亲和儿子的那两张照片还是萦绕在他脑际,还有加莱太太那句很平常的话:“他正在吃规定的饮食……”
并没有明确的计划,梅格雷走到邮局,要求接通圣法尔若市政厅的电话。
“喂……我是司法警察局……能告诉一下加莱先生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吗?……”
“明天,早晨八点。”
“在圣法尔若举行?”
“对,在这儿!”
“还有个问题,你是哪一位?”
“校长……”
“你认识加莱先生的儿子吗?”
“嗯,见过几次……今天早晨为了证件,他来过这儿……”
“他长得什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高个子……瘦瘦的?”
“对……差不多吧……”
“他戴眼镜吗?”
“等等。我记起来了!玳瑁镜框的眼镜……”
“你知道他是不是有病?”
“那我怎么知道?他看起来脸色苍白,这是肯定的……”
“谢谢!”
十分钟后,探长回到了贸易饭店……
“太太,你能告诉我星期六那个顾客是否戴眼镜?”
出纳员使劲回忆着,最后摇了摇头。
“是的……不……我记不起了……夏天来来往往的顾客太多了!,我还对侍者说他那张嘴长得像癞蛤蟆的嘴似的……”
过了一些时间后,他又看见了那个修路工。他正在教堂后面的一个小酒吧里,和他的伙伴一起喝掉他的五十法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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