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咱们该作个决定了,我昨晚已经和勒迪克谈过,显然,你还是到他家里去休养为好。”
她不敢正面瞧她的丈夫,梅格雷一切都明白了,“连你也这样认为吗?你也相信我不会成功?”
这句话己足以使他夫人的两鬓和咀唇上部冒出几滴汗珠,“冷静些!大夫马上要来了……”
确实该是查房的时间了,往常,里沃博士上楼梯时总是三级一跨的,可今天,他进门时显得格外持重,把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一声不吭,就在检查伤口的过程中,他们开始了谈话。
“自然,”大夫先开腔,“我对您这样的伤病员一定会尽到我的责任。我只想提清您注意,从现在起,我不许您惊忧我的家庭成员。”
“接着说吧……”
可是里沃再没有别的可说了,他在一片沉寂中结束了检查。在走出房门时,才从正面看了梅格雷一眼。这是一道隐藏着忧虑的目光,仿佛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宁肯不说。只是上楼梯时,他和梅格雷夫人低声细语地交谈了几句。
梅格雷警长现在把梦中的所有细节全都回忆起来了,他觉得这预示着一种严重的警告,刚才检查伤口时,他虽然什么也没说,然而这次检查比头天的检查要疼得多,发烧也是个不祥的预兆!
他觉着难受,他夫人唉声叹气地走进门来。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不肯说,看来他想嘱咐你完全休息。”
“官方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啦?解剖的结果呢?”
“那个人是袭击你以后不到几小时就死的,没找到武器,尸体的照片今天上午登在所有的报纸上了,因为没有人认识他,所以连巴黎的各家报纸都
“拿给我看看……”夫人顺从地递过报纸。
梅格雷拿起报纸时显得有些激动,他瞅着照片,似乎觉得他是唯一认识这个死者的人。其实他并没有见过他的面容,可他俩曾在一起过了一宿。他回想起上铺那个旅伴梦中的折腾,他的长吁短叹,他的突如其来的抽噎。接着他又想起了悬挂下来的两条腿,漆皮皮鞋和编织的羊毛袜子。照片挺吓人的,像所有的死人照片一样,一张阴气沉沉的脸,一双毫无神情的眼睛,当梅格雷看到他那满腮灰褐胡子时,一点也不感到谅讶。
因为他想象中的旅伴蓄着一撮灰褐色的山羊胡子!为什么车厢里就作了这样的设想呢?
他下巴上有撮胡子,或者说他满脸都拉拉杂杂地长着三厘米长的胡子。
他突然对夫人说:“去拿张纸、拿支笔来,好吗?”
他口授了一份电报,是打给在阿尔及尔保安局工作的一位老同事的。
“请用急电复贝热拉克有关里沃博士五年前在阿尔及尔医院实习的一切情况。谢谢,诚挚的敬礼,梅格雷。”
他妻子的脸色很说明问题。她手里虽然写着电文,但不相信这种调查会有什么作用。
他把身子转向了另一头,翻身时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笨重,又想起了昨夜梦中的海豹。
为甩掉恶梦,他开始用笔清理思绪。
第一起凶杀案:“新磨坊”农场主的儿媳妇在路上遭到袭击,被卡死,在胸脯上被扎进一根长针,直刺心脏。
他喘了口气,在页边上加了个注:
(作案的时间和确切地点,受害者抵抗的猛烈程度?)
到现在他连这些情况都不知道!平时象这样一个简单的调查,几下子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而现在是难上难。
第二起凶杀案:站长的女儿遭到袭击,被卡死,心脏被一根针刺穿。
第三起凶杀案(未遂):罗莎莉被人从背后袭击,但是她把凶手赶跑了。
每夜做梦和阅读小说——未婚夫的证词
第四起凶杀案:一个男人从行驶着的火车上跳车和跟踪追击,他开枪把我左肩击伤,值得注意的是此案的作案地点同上述三案一样,都在“新磨坊”树林。
第五起凶杀案:那个男人头部中弹被杀,还是在同一个树林。
第六起凶杀案:弗朗索瓦兹在“新磨坊”树林遭到袭击,她打退了凶手。
他把这页纸揉成一团,耸了耸肩膀,扔掉了。他又拿起另一页纸,信手涂了几行字:
迪乌尔索:疯子?
里沃:疯子?
弗朗索瓦兹:疯子?
里沃夫人:疯子?
罗莎莉:疯子?
警察局长:疯子?
饭店老板:疯子:
勒迪克:疯子?
穿漆皮皮鞋的陌生人:疯子?
然而,归根结底,为什么这件案子中需要有个疯子呢?梅格雷突然双眉紧锁,追忆着他在贝热拉克最初的那些时刻。是谁最早对他说这是疯子犯下的罪行呢?是谁暗示过这头两起罪行只能是一个疯子干的呢?里沃博士!又是谁立即随声附和这种看法,并把官方的调查引到这方面去呢?迪乌尔索检察长!假如不去追究这个疯子呢,假如只去寻找这一连串事件合乎逻辑的解释呢,譬如说,为什么要用一根针扎进心脏,这样做的唯一目的难道不就是让人相信这仅仅是一个性虐待狂患者所犯的罪行吗?于是,在另一页纸上,梅格雷写了一个标题:“疑问”;他象个偷懒的小学生那样潦潦草草地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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