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黑色拐杖,像钟摆一样摇晃着。
不甘心地抬头看着从平台延伸到三楼的楼梯,好一会儿才把拐杖靠在墙上直立着,走回原地。
末永用可怕的眼神瞪着名望,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又回到地下室门前。
也朝抬着尸体的我跟枪中的脸微微一瞥,然后自己走在前头。
压低声音说:“请这边走。”
“喂,”枪中边走下微暗的楼梯,边问他说,“那只拐杖是谁的?”
经过一两秒钟,他才头也不回地说:“是老爷的。”
“你们老爷喜欢玩捉迷藏吗?”枪中讽刺地说。
“老爷现在在那边的餐厅里,只是那只拐杖挂在楼梯扶手上而已。”末永平静地说。
“你们老爷习惯把东西放在那种地方吗?”
末永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我们。
黑色胡须下的脸,瞬间浮现出似挑战又似愤怒的神情。
“没错,”他说,“老爷的确有随处放东西的习惯,所以,他叫我们不必在意。”
不用说,我当然觉得这个男人在说谎。
刚才我的确感觉到楼梯上有人,不,不只是感觉而已。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我想除了我之外,枪中、名望应该也都看到了一个慌慌张张躲开我们视线的身影。
那是一个黑色的小小身影。
彩夏昨天在大厅的楼梯平台看到的身影、我昨天在礼拜堂门口看到的身影、枪中在温室看到的身影,还有深月听到的拐杖声以及钢琴声……
实实在在显示出这个房子里的确住着不知名的第六个人。
下楼后是一条短短的走廊,左右两侧各并排着四个黑色的门。
末永推开左前方的一扇门,打开电灯。
十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摆着大型洗衣机和烘干机。
墙壁、地板都是没有经过铺装的水泥,最里面的正面墙壁上钉着一个很大的整理橱柜。
这里没有暖气设备,冷得连呼吸都快结冻了,不过,当然比外面好多了。
右前方角落,有一块白布摊开着,浮现出人的形状;榊的尸体就安置在那里。
我们把搬来的新尸体放在旁边,末永从整理橱柜中拉出一条白布,交给枪中盖在兰的身上。
“你们好好相处吧。”
听着名望怅然的声音,我突然浮现出昨晚之前从未想到过 “可能性”。
我企图立刻否定掉这么荒谬的想法,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嗯?”枪中看到我的手伸向白布,发出了疑问。“怎么了, 铃藤?”
“没什么,只是看一下。”我敷衍地说。
“哈,铃藤作家,你总不会怀疑榊变成僵尸了吧?”名望摊开双手笑着说,“僵尸是跟你开玩笑的啦,你怀疑榊是不是真的死了,对吗?”
“难道昨天的事都只是‘狂言(日本古典滑稽歌舞剧)’?”枪中无法接受地说,“怎么可能嘛。”
“我只是想到有这种可能性。”
“昨天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在这种‘暴风雪山庄’的状态中,假装死亡是无聊伎俩。可是,真是这样的话,你认为他究竟需要几个共犯呢?”
“确认一下总是好的嘛。”
“嗯,当然也是啦。”
我战战兢兢地掀起冰冷的白布,枪中跟名望也都靠过来,慢慢地把视线转向尸体。
白布下的榊,冻结的表情跟昨天早上在温室看到时一模一样,还有一股微微的腐臭味。
可能是第二件杀人案的发生,让我成为疑心生暗鬼的俘虏吧,我强压着恶心的感觉,伸手去摸他的脉搏。
毫无疑问,榊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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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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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中、名望跟我,先回房换掉被湖水浸湿的衣服,再一起走到楼下的正餐室。
因为没有带替换的鞋子来,所以我们三个人都换上了屋子里的拖鞋。
甲斐、深月、彩夏跟先换好衣服的忍冬医生都到齐了,在正餐室里等着我们。
“请坐!”白须贺从桌子的一端投射出锐利的眼神,说,“鸣濑,倒咖啡。”
“我不要。”枪中微微举起手,再用同一只手拉开椅子,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没听到一点脚步声,鸣濑就已经走到吧台前,开始准备我跟名望两个人的咖啡。
“白须贺先生,”枪中把视线落在餐桌中央一带,发出喘气般的声音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找到凶手了吗?”雾越邸的主人冷漠地询问他,蓄有些许胡子的嘴角,却跟昨天早上一样,泛着与冷漠语气背道而驰的高尚微笑。
“没有,”枪中仿佛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一般,无力地摇摇头,说,“我太无能了。”
“我知道责怪你也没用,不过,真的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白须贺从容不迫地拉拢橄榄色睡袍的前襟,微微干咳几声说,“房子染上血迹,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希望下次会发生在雾越邸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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