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还够不上一块笑料呢,”克鲁克先生满不以为然地想。
“可笑话恰恰出在他们自己身上,”那人说着说着,突然提高了嗓门,“因为汤姆·默林没罪,这事只有我知道。”
“嗯,我也知道,”克鲁克先生温和地申述道,“因为我一直在为他辩护,要知道,我只为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效劳。知道默林无罪的还有那位小姐,要不然,她就不会把我给拖进去了。我说的是他要娶的那位小姐。啊,当然罗,真正的凶手也知道。那末,加在一起就有四个人。实际上也不算少啦,你是怎么知道的,给讲讲好吗?”
“凶手从屋顶塔楼间里出来的时候,我正呆在窗帘后面。他擦着我身边过去,险些蹭着我,不过,人们正玩着那种叫做‘暗杀’的游戏,楼里黑灯瞎火的,我当然看不见他。当时我并不知道有人犯了罪,但我一知道出了事,就意识到他肯定是从她呆的那间屋子里出来的,因为除此以外,他不可能从别的什么地方出来。”
“喂,”克鲁克先生说道,“就假定我以前没听说过这件事。”也许还真没听说过,他寻思道,“你从头到尾讲一遍吧。第一,你为什么钻到帘子后面去?”
“我是藏在那里的,倒不是因为玩游戏,而是我……唉,我太难受了,早知我就不去了,那种聚会根本就不该去的。我出点什么差错,他们就拿我开心,要不的话,就根本没人理会我。要不是默林先生,恐怕连杯酒也喝不上。默林先生很为我感到不平。我听见他对那个医生说:‘伊莎贝尔应当记住,每个人都是人。’那位叫做邓恩的医生说:‘今天这话可晚了点。’”
“听起来象是花花公子的聚会呢。”克鲁克说道。
“真是……够可以的。那些男人似乎都爱上了她,我还琢磨不透是为什么。不过,他们当时确实是如此。她长得并不很漂亮,可是看他们那样子,好象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使她周围的人都大为逊色。”
克鲁克边听电话边点头。这就是人们对那位死去的女人的评价。报界把她说成是一个想当名妓而不成工的人。她生不逢时罢了,不然她早就一鸣惊人了。实际说来,甚至在一九四五年,她干的就不含糊了。
“以前那里的聚会就是一塌糊涂,”史密斯接着说下去。“我们玩了字谜游戏。对于这类玩艺儿,我可确实一窍不通。他们那些人倒是精于此道。有一两个还是登台演出的专业演员哩。其他那些人也象是干过半辈子业余演员似的。他们一个劲笑话我,后来他们烦了,嫌我太笨。虽说我表示愿意退出来当观众,可他们还是玩了一会儿就不玩了。过后我想回去,但鲍德莉小姐说,她家离车站有三英里远,再说别人还没有打算走的,我这样走怎么能行?要是晚点走就可以搭便车了。暗杀这游戏也和别的游戏一样糟糕,说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黑乎乎的,说不定会撞到谁身上。有一次,我恰好撞见伊莎贝尔和汤姆·默林。他正告诉她,要她最好当心点,这些日子不定哪天她会被人弄死。她笑着说:‘你愿意这样做吗,汤姆?’说完,她笑得更厉害了,问他还想不想他那位忧郁的小姑娘(她这样称呼她),他一度认为他可以同她结婚的。还问他,如果想回去,为什么不走?这些话听起来让人堵心得很。我离开那儿,钻过一个窗户,来到了平屋顶上,也就是人们所谓的铅皮屋顶。我本想在那儿呆到游戏完了,可是在那儿也不得安宁。不一会儿,默林先生气冲冲地到屋顶上来了,我怕让他看见,就借着暗处,蹑手蹑脚地兜了个圈子,钻进另一个窗户,到了楼里。我就这样,无意中进了塔楼间。”
“真有点小方特勒罗伊勋爵的味道,”克鲁克赞叹道,“那后来呢?”
“当然所有的灯都是关着的,不过,月亮还挺亮,我看得见蓝色的帘子,并听到有声音,我想准是鲍德莉小姐藏在那儿,一时想过去把她找着,好在游戏中取胜。可我马上又意识到,还有个人,还有个男人和她在一起。”
“难道你就不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这就不好办了,”克鲁克说,“他们都挺快活的,是吗?”
“我不知道什么叫快活。实际上,他们大伙儿一直在开怀畅饮,他俩也喝得轻狂起来了。放浪形骸的事,我是不喜欢的,我没有多少兴趣,因此我想出来。他们俩谈得是那样入神,我听那男的说:‘伊莎贝尔,这是你自作自受呀。’我悄悄地出去了,他们没听见。要知道,我以前当过灯火管制人员,行动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做得对,”克鲁克赞同道,“何必去捅马蜂窝。后来呢?”
“我下了一小截楼梯,来到一个楼梯平台上。好象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我便藏到了帘子后面。我怕被人发现,可那脚步声又下去了。我听得见窃窃私语,听得见哈哈大笑,总之听得见任何一个社交聚会上可以听到的形形色色的声音。除了我以外,人人都在寻欢作乐。”
“当然,还算上伊莎贝尔。”克鲁克说道。
“在这以前,她也一直在寻欢作乐。我在帘子后面没呆多久,塔楼间的门就悄然无声地关上了。有人蹑手蹑脚地摸下楼来,走到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好象趴在楼梯扶手上探头,看有没有人会发现他。我简直连气都不敢喘了,不过,当然罗,我当时还不知道除了凶杀案。过了一会儿,我听他下去了。接着就听到有人上来,脚步很快,上了楼梯便进了塔楼间。我正准备出来,忽听得有人大叫:‘诺曼,诺曼,发发慈悲吧……’邓恩医生扯开嗓门儿喊道:‘来了,你在哪儿?’他原先是皇家空军的军医,这你肯定知道。那头一个 上来就是安德鲁·泰瑟姆,他是演员,敦刻尔克战役后退伍的。他说:‘别让女人上来,可了不得了!出了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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