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抑扬顿挫,就是说有段落。”贺望东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王久听见了赞叹道:“哦,不愧有专业的眼力,春燕的舞蹈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短小段落的重叠再到长舞。”
“嗯、嗯。”大鲸在旁边似乎很在行地应着,身体和头部跟着摇晃。
舞蹈在左旋右转,跳舞的人还不知道疲倦,但看的人眼睛都已经跟着转得有点吃力了。
春燕的舞蹈结束后是杏姑娘优雅的歌声。歌舞结束后在对着院子的露台上准备了宴会,宴会后客人们纷纷告别离开,贺望东和大鲸留到了最后。贺望东从桌子旁站起身体对主人王久说道:“谢谢丰盛的宴会,祝主人的事业日益隆盛,这次的商务就是说采用盐商的银票做出要收购蜀川绢罗其实是要购买南方蜡染布的计划也能顺利成功。”
“什么!?”王久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贺望东微笑着望着他。
王久自有吃惊的理由,因为刚才贺望东嘴上说出的正是他们两天前秘密会议上定好的商务行动,而那行动只有三个助手知道,今天的歌舞会上三个助手一个也没有露过面,助手们及其部下还没有正式采取行动,因为那要等他王久发出行动号令时才会一起行动。
“你怎么会……?”王久眨巴着眼睛。
贺望东回头看了看大鲸说道:“一切都被这位遥先生看破了。”
大鲸很吃惊,但他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不断地干咳着。
“能否告诉给我听啊?那谜……”王久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以,但有个条件。”贺望东说道。
“什么条件?”
“那个舞妓可否用五十两黄金卖给我?就这个条件。”
王久考虑了一下回答道:“可以。”
“好吧,后天告诉你。”贺望东给王久弯腰行了个礼后告别。
“哎,你行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头脑,又是什么被我看破了,还要后天告诉他……”遥大鲸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地拉贺望东的袖子要打听清楚。从群贤坊到平康坊的掬水楼有不少路要走。
“你放心好了。”贺望东很坦然地说道。
“还要将那个舞妓用五十两黄金买下来……五十两是不贵,可能还太便宜了。可是钱呢?”
“遥大鲸先生不是会得到二百两的赏金吗?按你说的,我不是可以得到五十两吗?”
“哦,那是没错,可是……谜已经解开了?”
“对,那其实很简单。”
“简单?”
“对,你见过跳字舞吗?”
“嗯,去年在内殿看过一次。”
“就是它啊。”
“哎?”大鲸突然站住往膝盖上拍下去,可是手在快要拍到膝盖时停住了,“可是,那要几百人才能跳啊。”
字舞就是由跳舞的人排成文字,一般需要数百人一起才可以排列出一系列文字,现在在大型体育活动的团体操中经常采用。在唐朝曾经有过圣寿舞表演的记载,舞蹈人员有一百四十人,排列出“太平万岁”以及“圣超千古道泰百万皇帝万年宝祚弥昌”等十六个字,这十六个字是一百四十人先组成一个圣,然后突然散开再组成超字,一个接一个排列出来,据说还曾用过九百人的大型舞蹈团表演过。
用人跳舞排列文字当然可以不通过跟外部接触就能将信息传递出去,可是,王久家的舞蹈是一个人独舞,不可能排列出文字。
“再简单的字至少也要十个人吧。”大鲸说道。他的意思似乎在说你别瞎扯乎。
“不,一个人不是不能写字。”贺望东说道。
“嗯,是啊……”大鲸双臂盘在胸前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在地上躺直的话,是个一字,身体扭曲起来可以成为乙字……大概就是这种程度吧。”
字舞是通过舞蹈者的身体状态、排列组合以及衣服颜色来搭字的,一个人再怎么换衣服也搭不出象样的字来的。
“哪里啊,一个人照样可以舞出几句话来。”贺望东充满自信地说道。
“难道……”
“团体舞是搭出字后停顿下来让人看出字体的,可是我说的一个人跳出字舞是指这个人动作的线条构成字体。那个叫春燕的舞妓以自己的身体为笔在那里写字,她段落分明的舞姿说明到这里一个字写完了,当然不注意是不会理解的……我当场就看出她舞出的话就是我刚才跟王久说的要购买蜡染布。”
“真的?”
“对,从二楼看下去看得更清楚,而要读字的人还是站着在看,还要清楚。”
“站着在看?……喔,那么是那个段靖?”
“对,一定是他,我观察过他的动作,他边看边用手指在膝盖处比画着,他是边看女人的舞蹈动作边在转换成文字。”
“那畜生!”大鲸声音很大,跟他擦肩而过的路人吃惊地回头张望。
“搞懂了就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为什么不当场将段靖那家伙揭露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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