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时间是指何时?
“我说,这个谜团的时间,可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关门前搬入身体。第二阶段为,夜里由通气孔投入许多东西。然后第三阶段则是第二天的十二月二日,夏和浦上医学士进入解剖房的时候。带入手掌包装便是在第三阶段。夏可能携带有皮包之类吧。手掌可能就放在那里。然后等浦上神魂颠倒,惊奔而出时,迅速打开橱柜放入,自己也假装惊吓不已狂奔而出的吧。货签放入的时间,可能是第一阶段,也可能是第三阶段。但此事无关紧要。只是,这个诡计之主要目标,如刚才你指出,利用日本经济新报最后一版,将尸体分尸的时间,限定为下午七点以后之事。刚才我举出疑点之一,即凶手为何把尸体做以上之细小分尸,理由亦在此。
“包裹在日本经济新报,放入橱柜里的包装,不能大到引起人注意的程度。放在皮包里,要不受浦上医学士注意才行。那么,其他四肢若不切成小块,单单切下一只左手掌,也会引起警方疑惑。因此,右手掌,双脚足踝也都切下来,并也把上肘下肘都统统切割下来了。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
星影氏抬起“知道了吧”的目光向田所注视,田所巡官默默点下了头。
“把身体放入橱柜,固然为避开收尸无业老人之尾曲的耳目。但是,放左手掌则另有理由。”
“什么理由?”
“最初你曾经说过,尸体之一部既已藏在记录桌下边橱柜,便不能认为分尸过的尸体,由天花板投下。不管用绳索如何操作,也不能将货签或手掌,放入橱柜,又把门关上。”
“是的。”
“由通气孔投下之设定,因手掌,货签放在橱柜,而被否定。这便是理由。当然,是操作办不到,对身体而言亦相同。只是,若仅放入身体一项,未免太单纯,而有被识破之虞。”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总而言之,两扇门,结果都没有打开嘛。”
困扰许久之谜团,一旦获解,难免十分激动,田所点头又点头了一会儿,忽地抬头努嘴道:
“可是,夏没有动机,他没有杀害那个女医学生的动机呀。”
“不错。夏的期待在于浦上以凶杀犯被逮捕。浦上若受重刑宣告更好。要不然他的行为不但暴光,名誉扫地亦然。那么西德留学之名额,自然会轮到夏。自命秀才的夏,自从留学竞争失败的一刹那,对浦上的憎恶,便开始抬头,而且日益增加吧。埋葬浦上,自己去留学,此两项野心,或许日以继夜在他心中沸腾,若以粗俗的话形容,他已变成憎恨与嫉妒之化身了。”
星影氏中断了说话,凝视由烟斗袅袅而上的紫色烟雾。“要陷害浦上,则必须在解剖房发生事件才能达成。但只发生单纯事件亦无多大效果。非把现场变成密室状态,即设法使浦上变成独一无二的嫌疑犯。同时,密室内的犯罪,对浦上以外的人,形成为圈外人。因而夏的立场,将变为绝对安全。说来这是一举两得的巧妙设计。为了使人相信打开门进出过,门闩上涂上油,第二道门夏亦想涂上油的吧,却无法办到。这一点其实不重要。反正,夏十分有必要,把现场做成密室状态。”
星影氏把烟斗放在桌上,徐徐跷起二郎腿:
“这一杀人计划,非一朝一夕拟就。而是经过甚长时日设计,等候绝佳时机才下手实行。这点可由各处看出。夏调查了浦上的私生活,知道他每月一日夜宿青楼,于是选定当日做出命案,逼浦上于绝地。由这一点亦能窥见其一端。”
“那么,星影先生。”一直默默聆听的水源刑警,愤怒地插嘴道,“夏这家伙,为此目的,竟然杀死了毫无仇怨的香月惠美?”
“也许是吧。只是,若单纯欲毁掉浦上,或不必惹出这么大的事件。单纯向教授告密浦上之不检点生活便能达成。考量到此,也许是我个人想象,夏可能并非单纯的嫌恶异性者,很可能为性无能者。‘他人吃爪,在旁垂涎。’一般男女,婚后生活不论多坎坷,但对性无能者,看来却有如天堂乐园。何况,毕生无法娶妻的男人,朝夕接触如花似玉的香月惠美,难免由死心变羡慕,羡慕转绝望。然后绝望的感情,逐渐变形至憎恶。这段过程亦非难于想象。”
星影氏说罢,凝视自己保养甚佳的纤细手指。
11、
岁月匆匆,已到了初夏的一天。田所巡官在山手线电车中,偶然地邂逅了伊藤路子。素净白衣的她,黑发朱唇显得十分矫美大方。
“咦,久违了,您可好?”
“恩,还不是老样子。大学以后怎样啦?”
“变化很多。”她露出无限感慨的表情说:“天野教授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了。门下弟子里有太多怪异学生,是他的不幸吧。”
“浦上君如何啦?”
“去年底辞职,回乡下去了。”
辞职无宁是理所当然。既已违背了天野教授的信赖,哪能留下来。
路子露出眺望远方的目光,嗫嚅说:“我竟然要死要活地爱上了那种人,真如得了一场热病。”
话语中并无自嘲,只是任凭时光流逝之坦然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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