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一下,却花了20分钟左右,他跑了七家西点面包店去买霜淇淋留下干冰,其余的部分丢进水沟里,然后用早就预备好的钳子打碎,装入大衣的四个口袋里。最后,他才重买一个大蛋糕,拿回酒吧。
女招待忍着哈欠,无聊地等着。
“让我等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怎么会丢下你这么可爱的人不管,回到老婆那里去呢?哦?”
周吉扬起粗大的眉毛,假装刚发现和佐的样了。这时有三个女招待围着画家,都是一流的美女,看得出来,她们并不是为了生意才讨好和佐的。这个福气,是红脸粗脖子的周吉所无法享受的。
“噢,这不是和佐先生吗?真难得!”
周吉笑着走过去。
“从春天到现在,有八个月……不,九个月没见了,真是难得。”
“是,从玉川学院到现在……”
和佐假装迷糊,分明是心里有愧。可是周吉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他握着画家白皙纤细的手,像电影里的外国人一样,夸张地摇动着。
画家做出终于想起来的表情:
“真是好久不见了。尊夫人好吧?”
和佐也许是相信他和周吉太太偷情不可能被发现,还故意问候周吉的太太。他和周吉不同,喝酒以后脸也不会红,只是眼睛四周微泛红润而已,配上他英俊的面孔,看起来更高雅。
周吉在心里想,和我这个乡巴佬比,也难怪真弓会被他诱惑。
若是想让对方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笑。周吉根据这种想法,只顾高声大笑,如此一来,女招待们自然会配合着发出性感的笑声。和佐原是万般无奈地跟着搭腔,最后也融入气氛,开些洒脱的玩笑,甚至拍着周吉的肩膀大笑起来。
到了12点多,周吉好像突然发觉似地看手表。
“啊,很晚了,计程车恐怕会拒绝载客。和佐先生,能不能送我一程?”
“没有问题,我要经过第三京滨国道回去。”
“还是你好,高兴玩到什么时候,也没有人管你。真羡慕单身汉。”
然后,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让和佐消退酒意,周吉也陪着多喝了两杯白兰地,两个人这才站起来。时间都已经计算好了,干冰也买好了,所以周吉一点儿也不慌张。
他们一同走到隔一条街的收费停车场,周吉故意装成喝醉的样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偶尔还停下来痛苦地深深吸着深夜的凉气。勉强走到停车场,坐上深蓝色的保时捷后,周吉突然拍了一下正在为引擎加温的和佐肩膀。
“糟了,我得回酒吧去。”
他打开车门,故意装出踉跄要跌倒的样子。
“怎么回事?”
“我忘了要带给内子的东西了。我把她最喜欢吃的蛋糕放在酒吧里了。”
“你已经醉了,我去拿吧,5分钟内就回来。”
事关真弓,和佐一定会热心帮忙,这也是意料中的。果然,他毫不怀疑地回到“亚里土多德”酒吧。
5分钟就足够把口袋里的干冰放到坐垫下面了。他关掉车门灯,镇定地抬起驾驶座旁的座位和后座的坐垫,洒下许多白色的小块状干冰。经过几次实验,他已经算好自干冰气化,到使车内充满二氧化碳,过程大约要两个小时。周吉在中途下车,不会受到特别的影响,可是和佐就不会安然无事。他在到达大矶以前,不是窒息死亡,就是会因为意识模糊而撞车。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他一定会发生车祸。就算他运气好,没撞死,也一定会受重伤。即使是救护车立刻赶到,也不会发现无色无臭的二氧化碳。
周吉做完后,打开车内灯,仔细察看座位或车底有没有遗落的干冰的粉末,看到了就小心地捡起来。如果为了这些细节没注意而引起怀疑,实在划不来。
第二天,周吉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他迫切地想看电视新闻。洗好脸来到餐厅,只见真弓在这种冬日还戴着深绿色的太阳眼镜,默默地看电视。
“早呀!”
周吉和往常一样神采奕奕地打招呼。女人像动物一样敏感,只要稍许显出异于平日,就可能引起怀疑。
“早安。”
妻子的声音带着鼻音,很显然是哭过了。不合季节的太阳眼镜恐怕是为了掩饰哭肿的眼睛的。他知道他的计画成功了,要不然真弓为什么要哭。
“你感冒了吗?”
周吉故意朝错误的方向问。
“好像是的。刚刚吃过药。”
妻子用手帕捂住鼻子回答。偷情的男人死了,用感冒药能治疗悲伤,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去叫惠子。
“不用了。我刚起床,不想吃东西。给我一杯茶吧。”
周吉一面伸手拿报纸一面说。红酸梅配粗茶,这是他们夫妻俩多年的习惯。真弓开始准备茶具,周吉看她一眼,觉得她的脸色比平常苍白,他依旧以平常的口吻说:
“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闻。”
“没有有趣的新闻,倒是有个坏消息。就是和佐先生,那个以前往在隔壁的画家。”
“噢,那个画家怎么了?”
“死了。掉到平家前面的马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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