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在书房里一坐下,植田就象个任性的孩子似地嚷起来。书房窗子的右侧有一只豪华的书橱,橱内收着一些相当厚的书籍,橱上放着一只沉重的大理石座钟。小早川心里在想。我成了家的话,也要去弄一个这么漂亮的钟。植田的妻子已有三十五岁,大概是没有生育过的缘故吧,显得比较年轻,然而她的美貌总令人觉得有点象白痴。
“要不要来点乳酪?”她问。
“尽说傻话,乳酪能吃饱肚子?小早川君也饿了哪。去弄点荞麦面条来吧。”
植田以小早川做挡箭牌,让妻子去叫面馆送炸虾荞麦面条来。植田倾听着妻子给面馆打电话的说话声,忽然如梦初醒似地站起来,对小早川说遣:
“对了,在面条还未送来之前,我先把借你的钱还你。那次很不客气地向你开口借钱,请多包涵。”
植田说着取出钢笔和印鉴,在写字桌上打开了支票簿。也许是妻子开商店的关系,植田常用支票来付款。
植田的妻子八重子打完了电话,站到小早川的旁边,对小早川说道:
“这次不知中了什么邪气,竟会去买马票。从前中过一次奖,尝到了甜关,所以又去买。这次可输惨了,他还要一味地瞒着我!我要是早知道,就不会让他来给小早川君添麻烦了。”
八重子说着,用一种责怪的眼神朝丈夫瞥了一下,植田佯作没看见。
“不,那没什么。”小早川边说边写收据,他一看金额数,发觉植田多开了两千日元,便嚷遣:
“啊呀,这是怎么回事哪。”
“利息呗。”
“别开玩笑,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
“前辈向后辈借钱已经是做颠倒了,要是连这点还不能做到,我不是无地自容了吗?”
植田说得很热诚。八重子也附和着要小早川收下,小早川只好从命了。
后门传来了送荞麦面条来的叫声,八重子慌忙出去,没一会儿,她端来放有两只大碗的盘子回到屋来。美味的炸虾荞麦面条的香气扑鼻而来。虽说肚子还不是空空如也,但是喜欢吃养麦面条的小早川一看见眼前的食物,只觉得口水直冒。
“呵!取名一茶〔小林一茶(l763—l827),日本近代著名的排句诗人。〕?这店名其是不同凡响。”小早川正要掰开筷子,看到标在碗盖上的店名,便停住手不动了。
“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据说这是受一茶的诗句‘月亮菩萨荞麦面’的启迪而起的店名。这家店的荞麦面条比较好吃一点。”植田停下向口中送面条的动作,自豪地说道。
植田呼呵呼呵地吹着热得烫舌头的养麦面条,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八重子象想起什么事似地嚷道。“喂!”可是嘶鲁嘶鲁发着响声吃面条的植田好象没有听到妻子的呼唤。
“喂!”八重子嚷道。
“嗯?”
“我想起来了,你是否已把借橱原君的钱还掉了?”
“糟了!我真忘了!”植田放下筷子和碗。
“今天是月底哪!我早晨还一再提醒过你呢,可你……”八重子的神态严肃起来。
“请你原谅。”
“不必来向我赔礼。说好这个月归还才借来的,到月底还不好好还清,今后将信用扫地哪!是现在就去还是怎么样?”
“哟,九点都已经过了,今晚就免了吧。”植田的神情可怜、沮丧,他看了看书橱上的座钟。
“九点钟怎么就不行呢?不是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了吗?”
“嘿。二十分钟可以来回了,不过明天还他还不成吗?”
“行啊,行啊!我再说一句话,理应付的钱一旦不如期照付,哪怕是延迟了一天,你的信用就一钱不值。失去信用,易如反掌;要想恢复信用,谈何容易哪。再说,对橱原君那种一丝不苟的人,你要这样做,实在是……”
“懂了,懂了!”植田像是生气似地喉咙大起来,“你是说只讲一句话,可怎么唠叨个没完没了呢?我去,我去就是了。这种事也该等吃完面条后再说,你瞧,面条全都胀糊了!”
当然,面条哪有这么快就胀糊的!植田无非是因为自已正想从从容容地再喝个痛快,八重子却来提醒他这件事,所以心里很不高兴。植田憋着一肚子气吃完面条,对小早川说。“就在附近通有电车的那条街上,我去一下就回来,你稍等片刻,回来后我们再开一瓶威士忌酒。”植田带着支票簿站起来走了。
“喂,别忘了带印鉴哪!”
“真噜苏,知道了!”植田象吼叫似地骂着出了门。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替他放在心上,简直是个大孩子。他倒还要摆臭架子!”八重子说。
小早川毕竟还年轻,他听八重子这么说真不知如何应答才好。八重子在丈夫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松了一口气。
“光向你一个人借钱还是不够,他又去向熟悉的内衣商店老板借了五万日元。”八重子皱着眉头抱怨着说,这时她大概感到对客人讲这种话不太合适,便丢开了心里的不愉快,做出一副笑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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