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前刑警身份,他依然毫不留情地质问至他满意为止。刑警间有一铁则,即怀疑发现者。因此,我虽亦十分明白此事。但他对我的诘问却是出乎意料的严峻,一点也没有拐弯抹角。
尸体被移开,鉴定人员撤走,而将起居室当侦讯室,我被唤至他面前坐定时,已快凌晨三点了。他无一句慰劳之辞,也没有让我久等之客气话,因此我亦感到十分不悦。
“你访问目的何在?”
“很抱歉,我不能透露委托人的秘密。”
“即使如此,访问时间不太晚了吗?”
我来到时虽九点左右,中间有那么一些躭误。因此,向110报案时间为近十点之事。难怪巡官说我拜访时间太晚。
“我认为演艺圈人都是夜猫子的关系。”
“事先有过约定?”
“突然造访。因为我认为毫无预告地登门吓他一下,较有效果。”
这是刑警时代学习到的手法。巡官露出不用你说明我也明白的表情。
“你真的目击了逃逸的男人?”
涉及此事,我顺便道出我被金属网绊倒之事时,他的鼻尖哼了一声,似乎怀疑我在胡扯。
即使在应答小牧问话的同时,我的脑中始终围绕着女主人佐仓瞳之事。只能确定她没有遇难,但既然与丈夫同处一屋,哪有不露面之理,我不便向走进走出的办案人员询问,只能干纳闷罢了。
不久,由邻室走出上了年纪的刑警,对小牧巡官交头接耳的。从他语句片断中,有安眠药、昏睡状态,“还不能……”等等话语来推测,知道她处于睡眠中,不,被下安眠药陷入睡眠,刚刚才醒来之事。
说来,丈夫被杀之夜,服安眠药睡觉十分蹊跷,很可能被凶手偷放安眠药而陷入睡眠。此药不知放在茶里或利久酒里。总之,要躲过她耳目接近厨房或酒橱也非易事。如此一来,便有可能凶手一边与佐仓瞳谈笑,一边伺机下手,将安眠药放入茶杯或酒杯的吧。因此,只要她清醒过来。问她名字、或面貌,案情不就明朗化了吗?报告中的刑警,声音逐渐克制不住地提高,或许是愈说愈兴奋之故。
但是,小牧巡官却仍旧深锁眉宇,并无松懈之态。
“真如此简单吗?”他低沉反问道。
“对于凶手,被她一语道破即等于灭亡。因此,若能使她睡眠,何不干脆置她于死地?”
年长的刑警,对此无法回答。偏着头发稀薄的头,消失门外。就在此时,我被警车遣送回家。
获知她的供述,是在第二天中午,当我吃着迟到早餐时,由电视新闻得知。
佐仓瞳能应警方问话已是早上的事。由于她说头疼,问话便在卧房举行。我期待看到她躺在床上的娇艳镜头,却深深的失望了。
据她透露,自从退院以来,三餐大都由外面叫来;后来吃腻了,便由栎原系起围裙做饭。因此,他沏红茶、煮咖啡是司空见惯之事。昨晚饭后,丈夫泡杯可可端给她时,她亦毫无戒心地喝了。那是七点左右的事。不到三十分,她即受到睡虫侵袭,电视节目也看不下去了,因此向丈夫打个招呼,进入卧室后,来不及换睡衣,便倒在床铺,昏昏入睡了。
一直认定是凶手下手的我,听到此消息,不免大失所望。据说,由厨房杯底检出的药物为巴比特鲁系安眠药。是经纪公司倒闭之际,陷入失眠的栎原,央求医生开的处方。
严厉的小牧巡官,一定不理会她诉说头疼,严加盘问过她的吧。电视的新闻报导,内容倒格外丰富。
栎原为何需要妻子陷入睡眠无疑成为第一疑点。她说由于他穿上晨袍,即感到有客人来访,并且也察觉到或许有秘谈,因为这是栎原接待客人的特有装束。
那么访客为何人?当然,这个关键性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栎原夫妻对各自之交友,都采取互不干涉原则,因此才设了两套待客用沙发茶几。至于中等身材的健壮男人,她回答并不认识此人。
手枪是朋友寄存的。她曾经希望丈夫不要保管如此危险物品,但丈夫回答说没有子弹,因此她就不管他了。不过由现场发现手枪里尚有五发子弹来看,栎原显然扯了谎。昨夜的他,是否一开始便暗藏手枪在身呢?或者临到紧急时才取出手枪,现在还弄不清楚。总之,结果是手枪被夺,自己反而挨了一枪。由弹痕位置,以及接触射击看来,很可能为两个人抢夺中发射而中弹。
被问及有无遭人憎恨时,她露出愤然面色道:“栎原被大经纪公司挖走旗下全部演员,或演员经过他大力培植出了名,却又恩将仇报背叛了他。只有他恨人,他却没有做过一件令人憎恨之事。”听到这一点,我却不由得失笑了。难道她真的不知道,栎原干起勒索的勾当?
下午三点的广播新闻是和来访的律师,一起在新宿事务所听取的。根据该报导,贯穿栎原胸瞠,又穿过屏风的子弹,却在室内找不到。虽发动数名刑警搜索庭院草皮,但至今仍无下落。
“使用金属采测器就容易多了。”
“只要耐心找,一定能找到的。但若飞越草皮到外边马路,可就困难了。”我冷淡地应道。
当时我虽一时冲动,向对方发动了攻击。现在回想起来,凶手抓不抓得到与我完全无关。倒是案件太顺利解决,只会增长小牧巡官那凌人的气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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