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去的子弹若被大卡车压扁,或掉进货车箱里载到不知处……”
我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因为播报员煞有介事地又开始了另一项报导。他说,依屏风弹痕,以及被害者胸部弹痕之角度来推测,凶手身高应比栎原高约十公分。
“栎原有多高?” 棒槌学堂·出品
“他是个短小精壮型的人,大概一五五左右吧。”
“那么凶手即一六五。也就是说中等身材啦。”律师挥着扇子,无精打采地说道。
“我所目击的男士,正是中等身材的人。”
“东山君亦是。但是他是个瘦子,和你所看到的人不相同。虽然如此,小牧巡官会相信你的供词吗?他一定会认定你帮东山脱罪。若是那个巡官是个年轻人又是野心家,我就感到悲观。
他不若平时,显得十分颓丧。
“福相的人满脸懊丧不好看吧,找个欢场解解愁如何?”
“不,我总有不祥预感,因此无心去玩。并且我刚才用电话问过,他昨夜竟然没有不在场证据。他说突然有了空闲,因此任意驾车到箱根兜风去了。可是没有证人。”
5
我是不信邪,无所谓不祥预感的人。吃刑警饭的人,管它星期五,十三号,管它乌鸦、黑猫齐声怪叫,管它上班前鞋带断裂,也决不会把逮捕凶恶嫌犯之日期,延缓一日去执行的。顾忌不祥预感的人,为懦弱者之行为。因此,我听到职业棒球选手牵挂迷信,壮如公牛之相扑力士为了吉祥不刮胡子等行为,总会喷饭。
命案发生,事件一旦交给警方处理,照理说已离开了我的工作范围。并且关键人物栎原已死,勒索东山的凭藉已消失,我接的工作也已结束了。若拿到调查费,便到一处温泉区……我如此盘算起来。可是事与愿违,肥胖律师的预感竟然言中,我的温泉梦也泡汤了。
事态严重,请立刻来。
我接到电召,便搭地下铁到京桥,已是翌日的下午。在律师事务所附近餐厅中,接受中餐招待后,我倾听了他的说明。案件调查中,如此的营养补充,倒是例行的习俗。
平日谈笑风生的律师,这一天却显得沉默寡言。因此,饭桌气氛稍稍沉闷。然而料理却十分丰盛。我是个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能品味佳肴的人。此时亦不例外,连盘底洋芹菜都一扫而光,感到满意极了。
“专案小组盯起东山君了。”喝完咖啡,摸摸膨胀的肚皮,律师低声开始说。
“为什么?”
“东山君被邀宴新宿中华餐馆之事,先前已提过。两三天前该餐厅女侍应讯时,透露说用餐后,他俩曾经发生争执,东山愤而先行离席之事。”
“那就十分糟糕。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顾客名字?”
“据说栎原预约时曾告诉姓名与电话号码。并且,他先到时曾交代,若东山来要她通知。因此,女侍知道他俩的姓名。”
“原来如此。偏偏这样场合总会遇到记性特好的女侍,真令人哭笑不得。”
“东山君来电说要以参考人身份应讯。因此我向他建议,应邀赴宴及发生口角之事应承认,但是争执原因不可说。然而最近的刑警也非常机警,因此他遭到勒索的事,恐怕隐瞒不了。”
“那就麻烦了,一旦因录音带受勒索之事被查出。那么在现场烧毁录音带之人,就会落到东山头上来的呀。”
“就是嘛。因此没有不在场证明,将成为致命伤。”律师和上次一样地嘀咕道。
“兜风中途加过油,或到过公路餐厅等,也没有吗?”
“据说没有。他因栎原之事心情不好,当时只顾飞车解闷。要是被交通警察取缔算是遇到救星,然而他却是个模范驾驶。”
我们只好默默地抽烟起来了。虽不说话,他内心的感受我却十分明了。
前天夜里的男士在烟灰缸里烧掉的录音带,绝不可能是东山的;因此,那卷录音带,一定还藏在某处。倘若它一旦落入警方手里,东山制作人的嫌疑就变得决定性了。就算能以证据不充分获释,栎原已死,已无人能证明录音带是假造,东山也无从向太太解释了。
“栎原说录音带为某人提供,这句可是谎言?”
“当然是谎言。”
“那么,现在唯一能证明的人,只剩下那位演对手戏的女人啦。我怀疑可能是演员出身的配音员。”
“如果她本人出面澄清,问题便简单。但是不可能吧。”
“我们必须有录音带迟早会出现的心理准备。干勒索勾当的人,通常会准备两三套复制品,因此被发现的可能性就更高。所以我要求你,尽速去找出那个无耻的配音员,你该了解这个苦衷。”律师说。我却顿时觉得咽下的佳肴,变得不美味了。
我没有亲耳聆听过该录音带内容,故无法断言,但据东山说,演技十分逼真。因此可以说并非随便找个不三不四女郎来配音,而是由训练有素的演员所灌制,所以首先要过滤与栎原有关连的女性配音员。
私家侦探亦有各种类型,并各有所长。有些人擅长调查外遇问题。但我倒是适合较粗暴那一类工作。调查配音员这项工作,虽不想接。但受到这位律师委托——碍于情面,又不便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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