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出枯涩表情,然后用下巴指指那扇平门:
“即使那扇门的钥匙,不仅不给别人摸,甚至不让外人看。”
“我明白了。顺便请教你,一日晚上的行动。”
夏顿时扬起眉毛,口吻变得十分不悦,“什么?警方认为是我干的?”
“不不,这是针对所有关系者的例行问话,不必介意。”
“原来如此。但站在被审问者立场,即使清白,亦会感到不愉快的。那天晚上我和平常一样,回宿舍睡觉了。”
“你租的房子,能不能不被别人发觉地出入?”
“你有怀疑起我了。我可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因此无可奉告。”
夏说着,皱眉吸起已燃至手指的香烟。
6、
伊藤路子,由于留一头长发,更显得娇小玲珑。为了弥补这个缺点,她穿着赭红色高跟牛津鞋。
橘红色毛线衣,深红色宽大百褶裙,以学生身份,穿着如此鲜艳,是为了吸引浦上的注意吗?她虽非美女,却也非貌丑。虽然现在为了一个男人,陷入爱情苦海中,其实她的性格,与其说感性,毋宁说为意志力强的理性女人。
“你对被害者香月惠美,有何看法?”
“她长得很美。女人一旦美艳如她,即使早死也无憾才对。虽然横死是不好。”
“她横刀夺走你的爱人浦上君,你作如何想法?”
“作何想法?应该说心情复杂吧,一方面她既然如此美,被抢走也无可奈何。另一方面当然心有不甘。”
语气恬淡,不含一丝感情。
“你不因消除了绊脚石而感到称心?”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还不明白?香月小姐一死,浦上君不就回到你身边。你没有如此想过吗?”
田所抱起甚大兴趣,观察她将如何反应。出乎意料,路子垂下肩膀嗫嚅着肯定:
“是有这个想法。可是,我没有杀她。”
巡官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浦上君现在陷入非常不利的立场。因为只有他一人握有钥匙。但是,他若把数字锁的号码组合泄漏给别人,或者疏忽保管钥匙之责,凶手便有他人之可能性。你说如何?”
她垂下眼睑,稍稍思考后,抬头摇了摇说:
“他对门锁的事非常神经质,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路子的回答,有意无意地将浦上更进一步推向有罪的境地。
田所紧接着问道,“你前天晚上七点至昨天早上,如何度过?”
“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情绪低落不想做任何事情,十点后便睡觉了。”
“还有,解剖完毕后的傍晚,你记不记得这个准备室与解剖房之间的门,浦上君有没有上锁?”
“锁了。他拉出钥匙后,握住把手推了两三次才放手。平常他是如此试的。但那一晚,他做得特别粗暴,所以特别记得。”
“听说,你主张换这个门,有什么理由吗?”
路子吃惊地注视了对方一会儿,刹那间又恢复,摇摇头说:
“没有理由。旧门已损坏至不成样子。就算我不提出,也有人会提出换装的。”
“前天傍晚离开时,你还记得浦上君锁上外面的门吗?”
“是的,他上锁后也拉了两三下。他这个人猜疑心重,在那种场合也会表露出个性。”
路子的语气里,头一次出现了对浦上之批评。田所没有理会,紧接着做了最后询问。频频改变问话方向,是田所巡官的得意技巧。受到眼花缭乱询问而感到眩惑的嫌犯,偶尔会说溜嘴。
“租屋在神保町?从这里搭电车只十五分钟路程,夜半能不能偷溜出来?”
“虽然很困难,若经过院子或许可能,但我还没有试过。”
她的回答十分镇静。但在此询问中,她手中的手帕已被捏成一团了,这也没逃过田所的目光。
接替而来的是浦上。他似乎十分明白,事态进展之不利性。他眨着厚眼镜下稍肿的眼睛,一开始便显得有些紧张。
“你知道香月小姐怀孕的事吧?”
听到此问话,他立刻变了脸色,却只白着眼睛不肯开口。田所看到如此便露出微笑,因为此刻最佳手段便是让对方发怒。
“她逼你结婚,你却坚决主张堕胎。香月小姐于是奚落你,说你是采花贼......”
“请等一等,什么是采花贼?什么叫做采花贼?”
“别那么生气嘛。也许我的说法不对。但香月小姐的日记里有这个意思的记载呀。她想拿肚子里的孩子来缠住你,因此打算排除一切困难生下来。或许是我的想象:当香月小姐肚子挺出来后,你们的恋情,不可能不被天野教授发觉。你当知道,他是个冬烘先生,是不会接受你的博士论文的,甚至你的前途也将为之断送。因此,使用你最拿手的手术刀,一刀刺下,也许你没有想到她会留下详细的日记。”
“胡说,你这个人真没礼貌,我要告你诽谤罪。”
浦上十分震怒,来势汹汹的。田所把喷在脸上的唾液用手帕擦干,继续说:
“没有关系,我只是照事实说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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