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上午,田所巡官再度前往大学时,这些侦察资料大致上已查出。他在准备室首先传讯了工友尾曲。
尾曲,四十岁,肌肤黝黑,虽将近六尺高,但胖胖的身材看来只有五尺五。他最大的特征为脸部:两个月没有理发的光头,金壶眼,及浮出几条皱纹的宽润前额。
巡官还记得,某周刊杂志曾经刊载过“与尸体同眠”题目之猎奇记事。但是,从昨夜以来的探察得悉,此人尚有杂志不曾披露过的秘闻。
天气不热,尾曲却从腰际抽出古旧的毛巾,频频擦拭额上的汗珠。
“坐下来吧!”巡夹采高姿态地说:“据说,你常和尸体同眠一床?”
“刑警先生,您大概看到‘周刊日报’的吧。那可是夸大其辞,其实并没有常常呀!”
“你不觉得害怕?”
尾曲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露出猥琐微笑,“如果害怕,什么事都会害怕。就算路边的小碎石也会感到害怕,反之,如果不害怕,什么事都无所谓害怕的。”
“尸体和碎石子不一样吧?”
“也许。我不懂深奥的理论,但我不怕尸体。刑警先生,你我虽然不同,但早晚也都会成为尸体。自己害怕自己,不象话吧?”尾曲搬出歪理来。
“尤其是美女,不怕您见笑,那可是美妙到极点呢。当然碰上美女的机会甚少。”
他似乎是头脑简单的人,非常自豪与尸体同眠之事。
“说到美女之事,”巡官把话题引入正题,“是你杀害了香月惠美的吧?”
“乱说,您可别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她被杀的地点就在附近,你偷溜一下便能来去的地方。”
“真是胡闹。刑警先生,我有杀死那个女人的特别原因吗?"
“不容你说没有。某次你与女尸同眠时,撬开尸体口腔拔取金牙,被香月小姐识破吧。她如果报告天野教授,你将会立刻被大学开除。工作、住所俱失的你,立刻将沦落为无业游民。幸好香月小姐没有揭穿此事。但是,天下最莫可测者,秋天与女人心,谁知何时,她会改变心意告诉天野教授。在此情况下,你被怀疑杀人灭口,是无可奈何之事。或者,你那天晚上有不在场证明?”
尾曲张着那对金壶眼,拼命压抑激动的情绪,不久鼻尖冒出一粒粒的汗珠,他抗辩道:
“刑警先生,您有什么证据说此话?毫无根据地捏造此话来吓唬我也没用的。我尾曲,不是那么容易便投降的人。”
巡官睨了对方一眼,缓缓由内口袋里拿出桃红色的小册说,“我并非胡说。香月小姐的日记有记载。你难道忘记了四月十日这个日期?让我来念念给你听。”
“不要!不要!”尾曲猛烈摇手地叫道,“他妈的!这个丫头,看来温顺善良,却是个佛面心恶的夜叉。”
他汗脂渗出。嗫嚅痉挛,激动异常。
“刑,刑警先生,那是谎言,是那个女人捏造出来的胡言乱语。那种事若被相信,还得了。”
“香月小姐有中伤你的理由吗?”
“我怎么知道。刑警先生,您好象已断定是我干的。可是,那晚我在太平间,除上厕所外,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呀,您可以去问问别人。”
尾曲说着再度以脏兮兮的毛巾擦着脸。
5、
矮小的夏却是个令人生厌的人,有喃喃自语的习惯。他一到便取出蝙蝠牌香烟,点上火,跷起二郎腿摆开架势。
“昨天,你和浦上君打开此门时,有没有感到奇异的事情?”
“......呃,很可惜,没有。”
“前天傍晚,离开此地时,浦上君有没有可能忘记上锁?”
“不可能。上外面的数字锁,我,伊藤路子,尾曲都在场看到。”
“这里的新门锁呢?”
“我和尾曲抬棺木先走出,所以不知道这扇门的事,但伊藤小姐应该知道。”
“棺木要送到哪里?”
“附属医院四楼有太平间。四个人一起抬到那里,留下尾曲守灵后便回家。”
“马上就回家?”
“浦上君立刻便回家啦。我和伊藤小姐还上了香,大概坐五分钟才离开。”
“你认为伊藤小姐如何?”
“她是好人,我只有这一点看法。”
“听说,你对异性毫不感兴趣?”
一直对答如流的吓,到此时筱地噤口不语了。接连猛吸几口香烟后,干蜡般的脸孔才呈现赧然的苦笑。
“说实话,那是太夸奖我了。我并非圣人或木石,身为男子汉,面对异性岂有不动心之理?只是圣人君子之风评一旦传开,即会受此束缚,不能随便行动罢了。对于我本人,却非心甘情愿的。哈哈哈。不过,目前正处于非全神贯注研究不可的时期,这样对我未尝不是好事。”
被奉为圣人君子,却心不甘情不愿的,想到夏的内心,即使站在听众立场的田所,也不免有难为情之感。
“你知不知道数字锁的号码组合?”田所不在意地转移话题问道。
“不知道。浦上君这一点非常谨慎,绝对不可能泄漏。不,说他谨慎或许是语病。他只不过是为了不辜负教授的信任,战战兢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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