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而且我还在办公室因为小中的愚蠢而光火,气得把山本警部补的名字说了出来。学校也许会因为这件事而向警方抗议也说不定。虽然说他的确是抢劫未遂,而且断送了自己一条命,但无凭无据,怎么可以又另安插个杀人未遂的罪名在他身上呢。
山本警部补也许是为此事辩解或者谢罪而来的吧?
不过,在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也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警察才没那闲工夫去做这种事。若是要问拓也的事的话,现在也未免太晚了吧。
虽然不知他们在怀疑什么,但自己一定是他们的目标。
仿佛和秀一有心电感应似的,山本警部补在校门附近回过头,抬头往这边看来。
秀一反射性地把身体一缩。
是不是被看到了?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天空虽然有乌云,但也还算是明亮。以天空为背景,再加上前面有铁丝网,他应该看不清楚我的脸吧?
混蛋!我在慌什么啊?
这个学校的学生从屋顶往下看,到底有什么不对?我根本不必慌慌张张地躲起来嘛。
但是,胸中激烈地鼓动毫无减缓的迹象,他也提不起勇气,再靠近铁丝网往下看了。
每天去学校上学,对秀一而言渐渐变成一种酷刑。
在湘南道路上骑自行车的时候,也经常觉得有警察在哪里监视着自己。
那些在自己毫无所觉,但缓慢而确实地进行着的搜查噩梦,还有总有一天会被逮捕的不合理恐惧,现在都渐渐变成了现实。
搞不好今天在上课时,教室的门会突然被喀拉喀拉地打开,接着刑警走了进来,在同学们的面前宣读逮捕令,把他拷上手铐带走……。
虽然他再三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也无法去除心中的恐惧。
心情依然低落,而沮丧到极点时、反作用力会使他突然变得亢奋。这两个极端不断地重复着。不过,被抑郁所支配的时间在比例上呈现压倒性的优势。
处在这种状态下时,萦绕在脑海中的,尽是悔恨的念头。
他不断幻想着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的各种状况。在某一个和这个世界平行着没有交点的世界里,可以看到完全不同的事态发展。一切问题都像是开玩笑般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曾根因为某种理由,而没有来栉森家。或是才刚出现就马上因癌症而毙命。或是秀一正在拟定杀害曾根的计划时,他却突然因交通事故而一命呜呼。
也有可能曾根和某个人结下梁子,不巧在赛车场与仇家狭路相逢,被人用切生鱼片的刀子还是什么的给刺杀,秀一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在晚餐时,大家还热烈地讨论着日本的社会也变得不安宁了呢等等的话题。“哥哥,赛车场很危险,还是别去比较好吧!”遥香担心地说着。秀一说我不会去的,虽然我喜欢骑自行车,但是看着铁丝网中的比赛一点都不好玩。
成功停止了曾根的心脏机能后,在回程的路上注意到拓也骑着机车尾随着自己。于是他拿着电线回到了学校,藏在柜子里。虽然差点被纪子发现,但还是安全地处理掉了。
结果,拓也还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也没再来过学校,就这样游手好闲过了一生。
拓也从由比海滨拿走了电线。但在路上被卡车撞上,蒙主宠召结束了短暂的一生。勘验现场的警官看见拓也带着的电线,歪着头想,这是什么玩意啊?但因为和交通事故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就被遗忘了。
拓也放弃威胁的念头。之后,也许是想和人亲近吧,常常在深夜到便利商店里闲晃,把秀一当成聊天谈心的对象,不过短短的时间而已,友情又恢复了。而那一切,则成为一段暗褐色的回忆深藏在心里……。
就算再怎么幻想,现实还是不会改变的。
像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何时呢?
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忘掉这一切吗?
在不断反复沉思之中,一堂课又结束了。
秀一在敲钟之后马上就出了课室。为了找寻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而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旁边的座位总是不断送来温柔守护着自己的视线。对秀一来说,这也是无法再待在教室里的原因之一。
每天早上,纪子都会对秀一说“早安”。即使没得到任何回应,她的笑脸也从来没有消失。在午休的时候,她也用不会让人感到厌烦的态度,向秀一搭话。不管他对她再怎么样视而不见,她的态度也从未改变。
纪子似乎想努力地把他从痛苦中解放出来。但,这全都是她自己的误解。她深信秀一是因为这场意外让同学过世,而怀着莫名的罪恶感。
对秀一来说,就是这样的温柔和体贴让他无法承受。
六月二十五日星期五,从早就下着惊人的大雨,这就是所谓的滂沱大雨吧。
即使关着窗,在教室里也听得见雨声。
第一节课结束时,纪子说话了。
“栉森,我今天可以去你家吗?”
她的态度,就好像这两周来秀一连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秀一忍不住回了她一句。
“你来干什么?”
终于有了回应,纪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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