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田不当一回事地说,不过,说话时却格外注意地看看藤本的反应。藤本这时正在和高田谈话而佯装没有听到水田所说。这个晚上,藤本一次也没有提起有关水田受伤的事情。他那不自然的态度给了水田强烈的印象。
“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安藤当然不知道水田在想什么,于是皱着眉头说:“这多可伯。睡个午觉都不能安心,这还得了?”
“还好纸箱是空的,所以我才没有大碍。”
水田说明时,菊本侧过头来开玩笑地说:“你这哪里是横祸?是好兆头呀!我们不是说‘喜从天降’吗?”
由于菊本这句话,众人的话题发展到旅行的回忆上去。
水田似乎以饶舌的态度,参加大伙的谈话。他这样做,为的是掩饰自己以警官的立场探查一些线索的姿态。
据水田看,谷口礼子似乎为这一晚的酒宴带来了不安感。礼子甚少开口,偶尔在藤本夫人搭讪之下,回答几句话。
藤木似乎放意忽视礼子的存在,偶然视线交叉就连忙将脸侧过去。
水田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平常这种场面大家会将自己的回忆谈个不完,而今晚的情形却有些格格不入。
“我实在没有想到谷口先生会这样突然逝世——”
后来,井上一句夹带叹息的危把话题引到对谷口的回忆上来。
“关于他的事情,一切责任在于我。他开始有些不对劲之后,我实在没有好好照顾他。……其实我也问过他几次,而每次的回答都是‘没什么、不要紧’,我也就信以为真了。倒是由台北回来的飞机上让藤本先生照顾了许多。”
森放下手中的汤匙说。
“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巳。”
藤本半抬起头望了一眼森。
“旅行中家兄承蒙照顾,我在此深深向您致意。”
礼子半站起来,低着头说。
“说谢我不敢当。……像令兄这样有为的青年逝世,我实在觉得惋惜。那时,令兄和我很谈得来,我非常喜欢他哩。听说他的心脏向来就不好。真有这回事吗?”
藤本倒问起礼子来。
“是的,家兄的心脏向来就不好。他平时还懂得节制的。大概是由于第一次出国,乐得一时忘掉节制这回事的吧!”
礼子不但态度镇定,说的话也有条有理。
“好像在说自己的弟第一样,这位小姐满有见识哩。”——水田望着她充满哀愁的表情想。
“都是我先生不好。他也不问你哥哥的身体怎么样,硬拉着到处乱跑——”
藤本夫人皱着眉头责难起她的丈夫来。这语气之强,绝不像在装模作样。
“在马尼拉的时候,他还那么有精神。一个人会怎么样,实在不可预料——”
菊本以卖鲜鱼商人特有的快捷口舌打岔说道。
“抵达香港的那个晚上,他好像睡不着觉的样子。我想他的健康情形是由这个晚上开始恶化的。”
紧接着,高田也似乎有所思地发言了。
“旅行的时候睡不着觉,这对身体的影响最不好。虽然年轻人在疲劳方面恢复快,这也需要有足够的睡眠才可以。”
水田和礼子攀谈起来。(礼子为什么以她哥哥的名义来参加这个忘年会?)——他想知道的是礼子此刻的心态。
“听森先生说,家兄在马尼拉的时候,曾经好像乐不可支,,还和大家一起蹦蹦跳跳……他可以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会不会那也是使他身体累环的原因呢?”
“您是说竹杆舞?那个玩意儿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是一种运动哩。如果那是原因,疲倦的结果,应该会睡得很好才对。”
听了水田这番谈话,坐在旁边的静江对着礼子深深颔首,表示同感。
“头一天住文华饭店那个晚上的事情我还记得。我很晚才搭乘渡轮回来,到饭店的时候,看到谷口先生坐在大厅里抽着姻。‘你怎么啦?’我向他打了声招呼,他的回答是‘睡不着觉,真伤脑筋’。”
井上这时插嘴说。
“这个时候几点钟?”
水田立刻问了他。
“大概是深夜两点多钟吧?”
“你应该说凌晨两点才对嘛。”
菊本一句调侃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哄笑。
新婚燕尔的井上抛下太大一个人行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现代风尚吗?(你是不是和太太在——起?)——这一句话当然不便于问他。
“请问,先生,家兄当时说起这失眠的理由没有?”
相信这是礼子最关心的一点吧?
“早知道我就问他好了,当时我认为这是个人的隐私,不便于问……”
井上由于自己需要保持适当的隐私,所以在这一点上格外尊重别人的吧?到深夜两点还睡不着觉,再健康的人也会受不了啊!入夜后的谷口,身体会特别疲倦才对。
因此,失眠的理由应该在于精神方面——这样的想法不无道理。
“森先生,你的看法怎么样?”水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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