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朗和森参加的这一次东南亚旅游,费用全由他们所服务的旭洋镀金公司负担。这家公司的规模虽然不很大,但老板远藤幸三郎却是思想相当开明的入。每年选出优秀员工两名,使之参加海外旅行,这一个构想全出自老板本身。
“趁年轻的时候多看看国外,这不但是个人将来的财产,同时还能为公司带来禅益。”
——远藤社长曾经对拓朗说过这样的话。
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旅行期间起码也有两三封航空信才对——礼子这样的期待终于落空。和同事共住一个房间的哥哥,大概是不好意思频频写信给妹妹的吧?
礼子接到拓郎的来信只有盖着11月24日邮戳,寄自菲律宾马尼拉饭店的一封而已。
“——此地的雨季刚过,溽暑犹如炎夏,很多居民穿的都是背心和内裤。我身体情形很好.一些见闻,回家后再详细说给你听。今天看的手球竞赛非常有趣,虽然这也是一种赌博,比起日本的自行车赛车却有浓厚的运动气息,相当引人入胜。今天到过的有宫殿、古迹、公园、渔港等地方。想到你很少出门,我特地为你买了菲律宾出名的礼品贝壳制灯笼。今天买的小型灯笼索要五块菲币,我杀价为四块半,听说马尼拉没有杀价的风习哩。”
由信中可以想见拓郎细心却又爱说笑的个性。
礼子正想起这封信的内容,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一丝不安涌上礼子的心头。
拿起话筒,听到的是她也熟悉的森义隆的声音。森和拓同年,两人今年都是26岁。
“……礼子小姐……事情不好了。谷口突然逝世——”
“你说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礼子感觉到这家绿风庄公寓如同受了猛烈地震的袭击,一时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稳了。
“逝世?你是说我哥哥死了?”
礼子问话的时候,几乎都喘不过气来。天下哪能有这么突兀而残酷的事情?
“是的,令兄逝世了,遗体现在在大棚町的佐久间内科诊所,警察人员也来了。你赶紧坐出租车过来好不好?”
礼子已无勇气继续听森说下去。她忽然觉得自己直往无底的深渊跌落下去。
(我不能这样,我必须振作起来……)
由于意志的力量,她总算没有昏厥过去。
礼子的心脏病没有发作,而且立即赶到佐久间诊所来——这完全是靠意志支撑的缘故。
诊所门灯照射的路上停有一辆神奈川警察局尸体搬运车和摩托车。
“哦!礼子小姐,你来了……”
森看到礼子前来,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有默默地将目光移到别处去。
礼子凝视着躺在看诊床上哥哥的遗体,一个星期前在东京机场送哥哥的时候,他还有说有笑的,现在怎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哦……”
一声哽咽,礼子已伏到哥哥的胸前号陶大哭起来。
“哥哥,你为什么……”
(为什么死了?)——由于恸哭,想说的这—句话也说不出来。
“令兄是因为温差的骤然变化,所以才发生心脏麻痹。”
稍后,佐久间医师以安慰的口吻说了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我哥哥会这样?”
礼子白哲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红。(为什么只有我哥哥会这样?)这一句话尤其深深刺中了森的心。
“拓郎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舒服。没想到国内的气温这么低,这的确是我的疏忽。比起一个星期前,尤其是今晚的气温,实在低了许多……”
森不觉说了这些辩白似的话。
“可是,大家不是都相安无事吗?”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对他多留意—些,或许不至于这样……拓郎一直是由我扶着的,我却没有想到他会死在我的怀里——”
体重不到50公斤的拓郎,身高只有1.58米而已。相比之下,体重70公斤以上身高1.72米的森,可以说是一条巨汉。由于在森的挟持下瘫痪着的拓郎犹如一个婴儿,所以森没有察觉到他的重大变化吧?
礼子极力抑制白已。视野却为夺眶而出的眼泪而变得模糊了。在突发的不幸事件冲击之下,她似乎失去了思考力,自己都不知道一边呜咽着一边问的到底是一些什么话?
“森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我哥哥在一起的?”
礼子用手帕拭眼泪,这才问了比较有条理的话。
“到羽田机场后,我才开始扶他。在飞机上的时候是由导游安藤先生和同行的几个人帮忙照顾他的。我坐的位置在他后面,所以不断用话鼓励他振作起来。”
“给各位增添了许多麻烦,实在对不起。可是……”
凝视着遗体的礼子这时不晓得发现了什么,整个身体好像僵住了。
礼子一边望着拓郎冰凉的遗体,一边急急想使自己麻木的脑子灵活起来。因为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位医生刚才说了什么?
(因为气温骤然变化,所以才发生心脏麻痹)——医生不是这样诊断的吗?对自己的心脏,拓朗可以说一向非常谨慎。他绝不是个没有节制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呢?难道他一时失去了平时的谨慎?莫非他是因为第一次出国,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忘了病弱的自己应有的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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