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晚七时从扳付起飞,不到一小时五十分钟抵达台北。我们下榻在安琪儿旅馆,准
备翌日开始观光。我为能去故宫博物院而感到兴奋。
准确地说,中国有两个故宫博物院。一个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北京,另一个在台北。
我即将去的是后者。
三十二年前我二十岁时,曾经参观过北京紫禁城的故宫博物院。
应该说,台北故敌博物院也是非常出色的,收藏品很多。第二次大战期间,日本军队
占领北京时,国民党政府已把贵重文物运往南京,后来转移到重庆,最后几经周折才弄到
台北。收藏品总数达三十万件之多。特别是陈列在宽敞的第一展室中的青铜器,其数量
之多,令人咋舌.按照殷、周、春秋、战国年代顺序陈列,令人深深地感到吉代劳动人民
无穷的智慧和旺盛的生命力。
进入唐代展室时,陈列在正面的唐三彩首先映入眼帘。我忽然想起三十二年前发生
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住事。
那是我初次看到唐三彩,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与唐三彩有关的事。
由于从事教师工作的需要,我多少掌握一点艺术知识。但对于唐三彩这样的艺术品,
我就不仅是为追求知识,而是从小心里喜爱它。我在北京紫禁城里,深深地被那迷人的唐
三彩所陶醉......一九三九年。
我在大连某中学当美术教员的时侯,打算利用寒假到北京旅行。产生这个想法有两
个原因:一是我当时独身,没有牵挂;二是我一直向往世界上这个最美丽的都城。我是那
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大连上船的。
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船票是当地钞票十八元八角。从大连经塘沽和天津到达北京,
用了两天一宿的时间。
当时,北京在日本军队统治下,治安情况还好。但听说郊外万寿山一带经常有匪徒出
没。用今天的话说,大概是抗日部队吧。一般市民对日本民间旅游者是友好的。
一走出北京站,就看到雄伟的前门耸立在面前。它是北京的象征,具有和古都相称的
丰姿。
我因为手头拮据,就投宿在前门外天桥的一家小旅店。里面只住有我一个日本人。
街道上很少有日本人来往。
我是在大陆长大的,自己的北京话还有点把握。再说,我也很想试试我的北京话水平
究竟如何。这也是旅行的目的之一。
落脚的她方,很象东京浅草的小客栈。我每天只是贪婪地游逛北京城。天坛、北海、
颐和园、玉泉山.....历史悠久的北京城名胜古迹很多,景色十分秀丽.不用说,我也涉
足于繁华的王府井、东安市场一在带,试图买些廉价的土特产品。
绘我留下更深记忆的还有天桥一带的茶馆。那里终日悠哉游哉的市民们,似乎不论
战火蔓延到哪里,也照例不受影响地生活下去。我从他们身上体会到豁达大度、坚韧不
拔的民族精神。
清晨散步时,经常看到老人们拎着鸟笼悠闲地漫步,笼中云雀欢快地鸣啭。一些男青
年在晨雾中练拳术的身姿,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有一天我参观了紫禁城。
紫禁城是明成祖时建的宫城。周围约三公里,座落在宽广的北京城偏南处。紫禁城
门主要有午门、神武门、东华门和西华门,里面的宫殿建筑群一色是中国风格。主要有
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北面还有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官、钦安殿。其他类型建筑
也混杂其间。建筑物的顶部,都装饰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在蔚蓝色的天空下闪闪发光,一
派金碧辉煌。饶有兴味的是,在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中,有几处传说曾是肤香飘溢的香妃浴
池。
这宫廷建筑已被用来展出艺术品。当年国民党政府在辙出北京时,已把珍贵文物运
往南京。尽管如此,还有很多艺术品遗留下来。倘若你不加快脚步,当天就无法看完这许
许多多的珍品。
重点陈列室,是由日本军队担当警卫的。
那天下午三点左右,我进入唐代展室坤宁宫。那里分为初唐、中唐、盛唐、晚唐四
个展室。是进盛唐室,我的目光便落在绚丽多彩的陶器上面。展品有十件左右,我这双看
惯了白瓷和青瓷的眼睛,被接近原色的浓厚色彩刺激得兴奋起来。
已有客人进来参观,一个年青的中国人在里面,我也站在他旁边,一同观赏。
中国大自然是荒暴粗野的,但有时却显得温和稳重。黄河浊流、夏天空中的滚滚黄
尘都是如此。内部蕴藏着无穷的破坏力,表面上却似乎是平淡无奇.这就是当时中国的自
然景观。
展品的明快色彩,仿佛就是以黄土为原料,经过焙烧而得到的.如今我喜爱洁净的白
瓷。但那时,我却对接近原色的器物非常入迷,大概是年青的缘敌!我久久地姑在那儿,凝
视着陶器。
"这是唐三彩呀!"身旁的中国人告诉我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日本话。
我朝中国人望去。
他身材修长、鼻梁稍高、面色白暂,眉毛一端有个小痣。
"大约是六世纪末、七世纪初的制品。"青年筒短地向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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