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我还不能死。必须让SNOWY逃出这里。把SNOWY带来!”
“那家伙不见了。”
“明明关起来了的,可是她从地牢里消失了。”
一个骑士接着佐夫洛的话,低声说着。那是一位爱慕玛莉比佐夫洛更甚的骑士。
“我们把她关进了地牢,锁上了牢门。然而等我们喊看守过来时,她就不在牢里了。谁都没看到她是如何逃走的。一定是——”
“顺利逃走了啊。那就好。”
玛莉将身子挪到了雷因的背后、和他恰好重合的位置,慢慢将短剑举过头顶。
“该死的只有雷因一个。玛莉,你应该跟我在一起。住手!”佐夫洛见状,狼狈地喊了起来。
“只有孤独的世界才配得起你。”
玛莉冷冷扬起了嘴角,双手往斜下方猛一用力,将短剑刺进了雷因的身体。短剑穿过雷因的腹部,刺进了玛莉的身躯。玛莉放开短剑,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抱住雷因。短剑把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连结。这样真好,玛莉想着。目光所到之处,渐渐变成了一片雪白。剑尖在腹部留下的感觉……是疼痛吗?她辨不清了了。玛莉微笑着依偎在雷因身后,静静停止了呼吸。
玛莉死了。
6
佐夫洛扭曲的脸上堆满了困惑。
雷因微微地睁开了眼。虽然腹部被刺上了短剑,但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痛楚了。他能感觉到的,只是依偎在身后的玛莉的分量。雷因凭着仅存的气力,拿出了一直藏在衣服里的枪。
潜伏在城内的这几天里,跟佐夫洛一样,雷因也为自己做了枪。由于条件限制,他的枪只是一个单纯利用弩身和打火石的发射装置,枪身跟一般的木弩并无区别。因此,他没有寄希望于用枪击倒对手。
但眼下,雷因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枪。谁都没发觉他这细微的动作。他把枪口对准了佐夫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雷因没有看到结果。子弹到达终点之前,他就死了。
一九一六年
战壕 第一次世界大战德法交战前线
7
“得救?自己想想做些什么自救吧。”
SNOWY这么说着,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消失在门的彼端。他确实是消失了,只留下我,木然看着吱呀作响的门板。
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我仿佛站在一个静止的世界里,时间不在前进。但我很快就清醒过来,追着SNOWY向门口跑去。
推开门,看见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竟是SNOWY。
“怎么了?”
“这个——痛——痛死我了——”
SNOWY的胸口,插着一只黑色的箭。
“喂,你没事吧?”
“我说,把剑拔出来的话吗,会出血吗?”
“会。”
我抱起SNOWY回到起居室。SNOWY的身体轻飘飘的,我抱着他,几乎没觉得有何重量。我让他躺在沙发上,点亮了小桌上的灯。
“你被佐夫洛暗算了?”
“嗯。”
“佐夫洛还在?”
“嗯。”
“在哪里?”
“城里。”
“——你是说‘琉璃城’”
“嗯。”
“现在可是一九一六年。那是几个世纪前的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想的起来吗?发生在那座城里的事。”
“玛莉和我互相杀死了对方。”
“怎么个互相法?”
“我遭到了佐夫洛的毒杀。那家伙利用十字架,把我丢进了河里。可是我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城里。我本想杀死佐夫洛的,但失败了,所以我跟玛莉选择自杀。我们各自拿着短剑,我刺向她,他刺向我。”
“不对。才不是那么回事!”
我的记忆被否定了。我看着SNOWY认真的面孔,忽而对我的记忆失去了自信。对我而言,所谓的记忆,就像是一个个老旧的记事本,不知是谁、在怎样的时空中写下了本里的文字。我试图探寻过去,却无法肯定记忆中的情节是否真的曾在我身上发生。轮回转世这种全屏“记忆”维系的现象,恐怕只是大脑制造的幻象罢了。在我的脑海里,杂乱无章地叠放着不知多少个记事本。有记录着玛莉的记事本,还有记录着佐夫洛的记事本。那些记忆虽存在着,我却全不记得是否当真经历过记忆中的故事。回想过去如小说般的人生。也许我的记忆正慢慢消退。又或者,漫长的岁月中,记忆扭曲了本来的面目。所以,就算是被SNOWY宣告了“不对”,我也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是我的记忆扭曲了吗?还是,过去本身就是扭曲的?让它发生了扭曲的人,是你吗?”
“都不是,”SNOWY轻轻说道,“并没有什么是扭曲的。”
“那先不说了,总之你先待在这里。没关系的,伤口不深,我现在就去把玛莉叫过来。她是个护士。”
“你这就走了?”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受痛的吗?”
“我要你再给我说说话嘛。”
“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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