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娜一言不发,觉得有点奇怪。似乎这里有种虚幻的东西,但她却看不清它
的面目。教堂会表示不满吗?这个教堂就在表示不满,从他们到达这里的那一刻起,
就一直很不友好。牧师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也能感觉出来,不过不知道到底是什
么东西。
“不过我如何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乔治娜感到迷惑,“我以前有过这种
感觉吗?”
“……人们把小孩带到基督身旁,让他抚摸;他的弟子谩骂那些带孩子来的人……”
乔治娜觉得教堂在四周呻吟,想把她赶出去。不过,是想驱逐……尤连吗?她
看着婴儿,他看着她:他的脸又突然像小婴儿微笑时一样不露笑容。不过他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一眨也不眨。她盯着他时,看到那双可爱的眼睛在眼窝里骨碌碌地转
动,紧紧盯着老牧师。没什么异常——只是大专注了!
尤连是个普通的孩子!乔治娜否认自己所想的一切。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并
否认了;现在必须再次否认其存在。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是她,而不是婴儿有问
题。她在替伊利亚责备他。这是唯一的解释。
她看了乔治和安一眼;他们报以安慰的微笑。难道他们不觉得寒冷和奇怪吗?
他们明显认为她在担心牧师和祈祷,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感觉。哦,也许他们觉得
这个地方穿堂风多么大,不过仅此而已。
乔治娜的感觉不只是寒冷。牧师也有同感。他跳读经文,像某个瘦弱的企鹅机
器人一样,以一种近乎机械的形式匆匆完成仪式。也许他能感觉到婴儿目不转睛地
盯着他,于是避开这些人的,尤其是尤连的目光。
“亲爱的,”老人对着孩子的教父母安和乔治诵读,“你们带孩子来这里接受
洗礼……”
“我得制止。”乔治娜的思想更加难以控制了。她开始惊慌。“必须制止。在
它——在什么发生之前!”
“……以将他从罪恶中解脱出来,以……使其免罪……”
此时教堂外雷声隆隆,比刚才离教堂近多了。伴有闪电,将朝西的窗户照亮了,
使万花筒式的闪亮光束刺入教堂内部。站在洗礼盆附近的一群人身上先是金黄色,
然后变成绿色,最后变成红色。乔治娜怀中的尤连一片血色,眼睛盯着牧师的地方
也带血色。
教堂后部的讲道坛下,一个葬礼工人一直在悄悄地大扫除,用扫帚在石板上刮
擦。此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扔下扫帚,扯下围裙,把它卷起来,几乎从教
堂跑了出去。可以听到他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生气,抱怨什么。又一次闪电使他变蓝
了,然后绿了,最后他到门边冲出去时又像未冲的照片一样白。
“离奇!”牧师似乎比刚才镇定了一点,对着他皱眉,对他突然消失表示惊讶,
“因为他对教堂有‘感觉’,所以就打扫教堂!他这么对我说。”
“嗯,我们可以继续吗?”很明显乔治对于老是被打断感到不耐烦了。
“当然,当然,”老人又盯着书,略过几行,“嗯……你们许诺做他的监护人,
保证他弃恶性恶行,坚信……”
尤连也厌烦了。他开始踢脚,用力嚎叫。脸膨胀了,变蓝了,这通常意味着在
平静的表面之下,挫折和愤怒已经开始沸腾。乔治娜对此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尤
连到底只是个无助的婴儿。
“……肉体的贪欲……被钳制了,死亡了,埋葬了;耶稣下了地狱,第三日又
复活了;他……”
“它只是个婴儿,”乔治娜想,“带着伊利亚和我的血,还有……还有?”
“……活人和死者的?”
教堂愤怒,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暴风雨几乎就在头顶。
“……肉体复活;死而永生?”
安和乔治齐声回答:“凡此一切我们都坚信不渝。”乔治娜被吓了一跳。
“他愿意以此坚信受洗吗?”
乔治和安又齐声回答:“正如他愿。”
但是尤连不承认。他大吼一声,掀起被子,在母亲抱着的地方,以大得惊人的
力量乱推乱踢。老牧师感觉到可能要出问题——不是实际问题,但总之是问题,于
是决定不再拖延了。从乔治娜手中抱过婴儿。尤连的白色洗礼服上发出炫目的霓光,
人则在粉红色中搏动。
老牧师以高于婴儿的嚎叫声对乔治和安说:“给孩子取名。”
“尤连。”他们简要回答。
“尤连,”他点头,“我以……之名施洗你。”他停下来,盯着婴儿。右手—
—熟练地。习惯性地、自动地浸人洗礼盆中,掬起水,开始往婴儿身上洒。
尤连继续嚎叫。安·乔治和乔治娜只听到他的叫喊声。乔治娜不再触摸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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