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又一次试图挣脱链条,但仍然无济于事。他拽链条,却无法砸碎或拉紧它
们。每个链条都可以穿过一个拇指!
“关于吸血鬼,”法瑟继续说,“正如普通世界里同一基本生物有大不相同的
种类一样,如猫头鹰、海鸥、麻雀、狐狸、猎狗和狼等,吸血鬼的状况也各不相同。
例如:我们谈论从苹果树上砍插条。如果你这么想,就容易理解一些。”
他弯下腰,从碎裂的石板区拖走矮胖的瓦拉几亚人失去知觉的抽搐尸体,还把
阿弗斯老人的尸体抛到黑土地上。然后他撕开老人的破烂衬衫,从他跪着的地方看
着西伯神秘的双眼。“阳光充足吗,孩子?你看得见吗?”
“我对一个疯子看得够清楚了。”西伯唐突地点点头。
费伦茨也点了点头,同时发出可怕的笑声,牙质在灯下发光。“那就瞧瞧这个
东西吧!”他嘘了一声。
他跪在阿弗斯老人蜷曲的躯体旁,把食指伸向这个吉普赛人裸露的胸部;西伯
注视着这一切。法瑟的前臂伸到老人的身体边。此时不管费伦茨干什么,都无把戏
和手法可言。
法瑟手指均匀、细长,指甲又长又尖。西伯看到伸出来的手指甲肉根变红了,
开始滴血。粉红的指甲像坚果易碎的壳一样裂开了,像一个机关门一样在膨胀和搏
动的手指上松懈和摆动。指甲中露出在皮下痛苦蠕动的蓝色和灰绿的静脉;皮肤擦
破的地方明显地延展了,伸向已死的吉普赛人冰冷的灰肉中。
搏动的手指已经不是手指了,成了非肉质的假足、活物质构成的悸动之棒或脱
皮僵蛇。才过一会儿它就延长到了原来的两倍。又过了一会儿,它延伸到原来长度
的三倍,颤抖地摆动到距目标——似乎是死者的心脏几英寸之内的地方。西伯鼓起
眼睛、屏住呼吸、张口结舌地注视着这一切。
在此之前,西伯实在不知害怕为何物,可是从此他知道了。不管瓦拉几亚人西
伯统帅多么小而蹩脚的一支军队,杀害培谢内几人时多么一本正经和毫不留情,这
位完全无所畏惧的人此时开始害怕了。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未遇到过自己害怕的任
何生物。打猎时,森林中伤人、甚至杀人的野猪,对他而言不过是头“小猪”罢了。
受到挑战时——任何人只要敢于挑战,西伯都愿意以敌方选择的任何方式进行决斗。
谁都知道西伯的这一做法,所以谁也不向他挑战。在战场上:他在前线指挥,冲锋
在前,而且只有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才能找到他。“害怕”这个词毫无意义。有什
么可害怕的?每次出征时,他都知道这一次可能就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可是
这也未能让他后退。所有的敌人之中,他尤其仇恨侵略者,这样就吞没并压制了恐
惧。自从……起,噢,在他记事以前:从儿童时代起(假如他当过儿童),任何生
物。人或人的任何威胁都未曾让他怯懦。但是法瑟·费伦茨不同于这一切。折磨只
能伤害肢体,最后无非是杀害,但死后即无痛苦。可是费伦茨给人的威胁,似乎是
永远的折磨。片刻以前还是奇怪的幻想和疯子的梦,现在却……西伯未能移开目光,
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时只能脸色苍白地呻吟。
“噢,一根插条,”法瑟邪恶地低声说,“植于已经污染并不断腐坏的肉体中
培育。这是吸血鬼最低等的存在形式。如果没有活的寄主;就会一无所成。但是它
会生长、吞食、强壮,然后躲藏起来。当阿弗斯一无所剩时,就会躲在地下等待机
会,像藤等着树的出现一样。割下的海星不会死,而是等待机会长成新的个体,而
我制造的这个东西却等待机会去栖身另一个体!它没有头脑,不会思想,只是一种
最原始的昆虫,但是却能延续无数时代,直到某位不警惕的人和它相遇为止……”
他令人难以相信的血淋淋的手指颤巍巍地触摸阿弗斯的肉……鳞状白色小根冒
了出来,像泥土里的蠕虫一样滑进吉普赛人的胸部!小块的磨损皮肤往后翻;假足
上长出了自己极小的发光牙齿,开始向尸体里面啃咬。西伯本来要转移目光的,但
仍然未能做到。法瑟的“手指”撕开了什么,发出了柔和的碎裂声,向尸体内迅速
挖掘,然后消失于其中。
法瑟举起了手;分离出来的器官缩了回去,假肉又融入自己的肉体中。它的癌
样颜色褪了,形状变得更正常了,原来的指甲也脱落了,掉到地上,一个崭新的粉
红色壳开始出现于西伯眼前。
“噢,我的英雄儿子来此杀我,”法瑟缓慢地站了起来,把手伸向西伯毫无血
色的脸,“你杀得了这个吗?”
西伯的脸、头和身体都往后撤,想缩进石头里,以避开对方伸出来的手指。可
是法瑟只是笑了笑。“什么?你认为我会……?不,不,不是你,我的儿子。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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