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自动唱机里传出小理查德下流的《什锦齐奏》,像一阵风一样飘过大堂。即使是
最小的角落也未能幸免音乐的奏鸣,但在几个拱形四处中的任何一个中,至少都能
听到自己的说话声。这就是为何弗兰克非常理想:因为你无法完全集中注意力听他
人说话。
阿勒克·凯尔、卡尔·昆特、菲力克斯·克拉科维奇和谢尔盖·古尔哈洛夫坐
在一张小方桌旁,背对着保护性的凹墙。东方西方相对而饮。奇怪的是,凯尔和昆
特这一方喝伏特加,而克拉科维奇与古尔哈洛夫那一方则小口地喝美国啤酒。
相互辨认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情,在弗兰克弗兰希斯里,根本没有人的长相与指
定的照片相符。可是个人外表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因为即使在闹市,三个敏感的
人仍能发觉相互的心智预兆。他们以点头表示认可,拿着酒从吧台走到一个空荡的
四处。某些经常来酒馆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干苦力的人有点警惕,眯着眼看他们;
妓女们在寻找机会。但他们井不抬头看这些人。
坐了一会以后,克拉科维奇开始发言。“我觉得你们可能不会说我的母语,”
他说道——语音沉重但重音并不令人反感,“我能说你们的母语,但说得很糟糕。
这是我的朋友谢尔盖。”他向一边侧首,示意那就是他的同伴。“他懂一丁点儿英
语,但他没有超感觉能力。”
凯尔和昆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是一个有点潇洒的年轻人,长着一头
金黄的平顶头发,眼睛深灰,粗硬的双手懒散地围着自己的酒杯交叉,摆在桌上;
穿着不太合身的现代西服,显得很不自在。
“没错。”昆特眯着眼睛回答克拉科维奇的话,“他不擅长那个方面,不过我
肯定他有许多其他有用的才能。”克拉科维奇微笑着点头,不过看起来有点郁闷。
凯尔脑海里记着克拉科维奇,并且一直在研究他。这位俄罗斯间谍头子快四十
岁了:黑发日渐稀少,绿色的眼睛犀利刺人,脸部瘦削、凹陷;中等个儿,身材细
长。“他像一只剥了皮的兔子。”凯尔想。但是他薄而白的嘴唇表明他的坚定意志,
而高高的脑门又象征着超群的智慧。
克拉科维奇对凯尔的印象也差不多:比自己小几岁,可是聪明而有才华。只是
体型上和自己有差别,但没什么关系。凯尔的棕色头发非常多,而且自然卷曲;身
材丰满,甚至有点偏胖,但由于个高,所以几乎看不出来;眼睛和头发一样也是棕
色的;宽阔的大嘴有点从左向右倾斜,里面的牙齿洁白整齐。克拉科维奇认为这些
东西放在另一张脸上,可能会被人误为愤世嫉俗的象征。
另一方面,昆特更具攻击性,但他的自制力很可能极强:不管是对是错,都能
迅速得出结论,而且很可能依据结论行事,并且希望自己取得好成绩。即使做错了,
也不会觉得内疚。而且有点冷漠,这从他的脸上和外貌上可以看出来。克拉科维奇
对自己能读解他人的性格感到自豪。昆特长得一点儿也不魁梧,而是像猫一样柔软,
给人一种弯曲的弹簧的印象。不过不是神经紧张所致,而是迅速思考和行动的一种
天生能力的表现。他的蓝色眼睛能摄人一切东西,消除对方敌意;鼻子瘦而平,前
额由于皱眉过多而起褶了。他也是三十五六岁,面色黝黑,顶部头发稀少;克拉科
维奇可以看出昆特有一项特长:对超感觉知觉能力非常敏感——事实上,他是个秘
密监视者。
“噢,谢尔盖·古尔哈洛夫已经被培养——”克拉科维奇最后回答,“——成
我的保镖。他不学习你的特长,也不学习我的。他没有那种头脑。事实上,我们四
个人中,只有我可以证明他是这儿唯一‘正常’的人。真有点不幸,”——此时他
以责备的眼神瞪着凯尔,“你我应该单独会面,不带助手?”
此时音乐静下来了;摇滚乐被意大利民歌取代了。
“克拉科维奇,”凯尔紧盯着对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最好直说。你说得对,
我们约定双方单独会面,一人可以带一个助手,但不能带通灵术者。我们该说什么
就说什么,不用他人刺探我们的思想。昆特不是个通灵术者,只是个秘密监视人而
已。所以我们并未欺骗你。至于你这里的助手古尔哈洛夫,昆特说他不是通灵术者,
所以你也没有骗我们。或者说你不想让我们看出来——可是你的第三者又当男说!”
“我的第三者?”克拉科维奇坐直了身子,显出十分惊讶的神情,“我没有—
—”
“你确实有个第三者,”昆特插话,“是克格勃的。我们见过他。事实上,他
现在就在这里。”
这对于凯尔来说也是新闻;他看着昆特:“你能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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