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文字爽快地答应,令少女吃了一惊。
五 弥生正处在人们的同情和猜疑的顶峰,就跟网球一样,在两种极端的感情之间被挥来挥去。而其本人,却束手无策,困惑之极。
武藏大和署生活安全科科长井口所表现的同情,从断定尸体掌纹跟健司一致的当夜,就好像变成了对弥生的怀疑。
“K 公园的碎尸,通过掌纹断定是您丈夫。失踪搜查转为谋杀移尸的调查,将由搜查一科和警视厅一科担当。因事件重大,在本署设立了搜查本部。还望夫人鼎力协助。”
尽管事先说过让弥生去警署,井口却再次出现在门前。从他的脸色中,再也看不到一丝上次来时注视院子里的三轮车时的悠闲、稳重,让弥生感到浑身冰凉。
但那仅仅是个开始。
晚上十点多,从武藏大和署一科和警视厅一科来了两个眼色跟井口明显不同的刑警。
“我是本厅的衣笠。”
自称衣笠、亮出黑皮证件的警察年近五十。身穿褪色的黑色鳄鱼牌凹领短袖运动衫和棉织西裤,矮个头,短粗脖子,年轻人打扮,乍看让人误以为是黑社会成员。弥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本厅,什么是一科。单是跟这样看似凶狠的男人对峙,就哆嗦不止。
另外,那个瘦削、短下巴的当地警察,就说了一句“我叫今井”。可以看出今井要年轻些,明显地对衣笠很客气,一切小心谨慎。
两人一进屋,就要求担心地站在女儿身旁的弥生父亲带孩子们出去回避一下。
父母傍晚时接到弥生的电话,大吃一惊,马上从甲府驱车赶来。父母出去了,带走了缠着要睡觉的小儿子和因恐惧而紧张的大儿子。他们一定做梦也想不到女儿会被怀疑,对他们来说,那是不可置信的灾难。
“夫人,调查取证中还请原谅。我们想问几个问题。”
今井先开口讲话。两个人一来到起居室,弥生就感到天花板低垂、沉重。她叹了一口气。健司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消失了,母子三人的生活刚刚舒心。可此时弥生好像感到这两个男人的压迫,感到气闷。
“好的。”
弥生有气无力地说。衣笠闭着嘴,不客气地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弥生。如果被这样的男人恐吓,她可能马上会全部交待。弥生反射似的缩了缩身子。衣笠开了腔,满嘴烟味,声音却意外的柔和、尖细。弥生一下子泄了劲。
“夫人,只要您配合,保证能抓获犯人。”
“是。”
衣笠舔着厚嘴唇,看着弥生的眼睛。可能是奇怪弥生为什么不哭。弥生犹豫不决,但她的泪腺已经枯竭。
“说说那晚上的事吧,听说尽管您丈夫没回家,您还是去了工厂。也真放心得下孩子,不怕发生火灾或者地震什么的吗?”
衣笠那狡猾的小眼眯得更小了。过了好一会儿,弥生才明白那是衣笠笑时的表情。
“总是……”
弥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如果说总是那样,已经习惯了,她又担心,那样不就说明两口子关系不好吗?弥生慌忙改口道:“他平时总是按时回家,只有那天回来晚了,所以我担心地离开家。不过,我回家一看,他没回来,当时就呆住了。”
“呆住了,真的吗?为什么呢?”
衣笠从棉布西裤的屁股口袋掏出茶色塑料皮记事本,记下了什么。
“你说为什么?”弥生一下子来了气,“警察先生,您没有孩子吗?”
“有。大孩子上大学,下边的女儿上高中。今井君呢?”
“我家两个大的上小学,小的还在托儿所。”今井一板一眼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他竟把两个孩子扔在家里,一个晚上也不管。所以,一开始我很生气。”
衣笠又记了些什么。今井似乎完全受衣笠支配,也打开了记事本,却只静静地听。
“是生您丈夫的气吗?”
“这还用说吗?明明知道我要上夜班还晚回来。”
“晚回来”,对健司的愤怒不由得冲口而出。弥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上了口,接着又更正说:“……还不回来。”
弥生松了一口气,第一次感觉到健司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是自己杀的,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在说自己,弥生不理它。
“是吗?那样的事以前也有过?”
“不回家的事吗?”
“对。”
“没有。只是偶尔喝酒回来晚了,在我上班之前赶不回来。不过,平常他都是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的。”
“男人嘛,总有些应酬。那么,也有晚回来的时候?”衣笠得意地点点头。
“对。想到这,就觉得孩子们可怜。不过,他是个很疼孩子的人。”
弥生心中反对的声音在说,那人没有一次是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明知道我总是担心把孩子留在家里,等到最后一刻时才牵肠挂肚地去上班,却不想跟我照面,每次都故意晚回来。真是无情的男人,太无情了……
“那么,为什么对他第一次在外面留宿生气呢?一般说来,很担心才对吧?”
“才一天左右,以为是到哪儿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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