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不在焉地抓起桌上的叉子。这只是无意识的行动,伊织并没注意到自己握住了叉子。她的心思全在对面的早蕨薙真身上。
「――关于擅自闯进你家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想增加一些冲击力,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我一直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把早蕨薙真的美简单易懂地表现出来喔。就算是没有眼光的人也要让他理解,不然就太可怜了。互相让步是很重要的。」
「……你再不出去,我可要叫警察了!」
「哎呀?哎呀哎呀,这可太奇怪了。现在巡逻的人进来的话,该困扰的不是伊织小姐吗?」
薙真抿嘴一笑。那是和那恭恭敬敬的态度截然不同的,令人讨厌的笑容。没有任何理由地从生理上感到厌恶。就像看到美丽的东西丑陋地扭曲着的感觉。
「那件沾着血的水手服,你想怎么隐瞒?伊织小姐一定很为难吧。」
「虽然很为难――但是我,已经做好觉悟了。而且,你也不是很为难吗,早良先生――」
「是早蕨。请不要无缘无故随便省略别人的名字好吗?对我们来说名字应该是很重要的。暗口、匂宫――还有零崎。」
「……零崎。」
零崎――啊啊,对了。
刚才那个金属细工制品,是说了这样的名字。
零崎――对了,双识。
是零崎双识。
不知为何,想起那个名字之后――就有一种安心感。
不可思议。
可是对于伊织那个几乎可以说是不合时宜的反应,薙真像是显得有些意外,不愉快的紧锁眉头。
「沦落到在这种地方跟正经家庭过普通的生活,你该不会――伊织小姐。你……不是『零崎』?」
「……哎,那个……」
面对犹豫不决的伊织,薙真不高兴地咂着嘴。
「什么嘛……原来不是啊――」
外表还是恭恭敬敬的薙真,口气已经完全变了。
「什么嘛……真郁闷啊……郁闷死了――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
低沉的吼叫一般的声音。
低着头自言自语般地嘀嘀咕咕,并用草履踢着桌脚。
因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不是伪装,是真的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这什么意思……早知道是这样就先找Mind Rendell过招了……可恶。那该死的家伙,该不会被几个人偶做掉了吧………」
薙真以骤变的语调持续着自言自语。极其粗杂混乱的独白。看来刚才那恭敬的语调并不是他的真面目。
「那,那个……」
「……啊啊,请不用在意。我吃完这个就回去。打扰你了,看来是我搞错了。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真是好吃呢。叫什么名字,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嘻嘻。」虽然口气变回来了,动作却依然粗暴。薙真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桌上的食物。和他的外表不相符,意外地是个健谈的人。
「真是的……真是白跑一趟了――不过总比送命好。用哥哥的话来说就是,幸好不是『最坏情况』吧――」
「那,那个!」
面对没完没了的薙真,伊织终于忍不住拍打桌子叫喊起来。
「那个是我最喜欢的炒猪腰!呃,不,不对,比起这个,我的家人到哪里去了!这个时间应该是他们坐在这里而不是你吧!」
「啊啊……?」
薙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打从心底看不起伊织似的,嗤笑着「哈」了一声,之后又以更具挑拨性的口气,「那些家伙妨碍演出,所以把他们堆在那边的房间里了喔。」
――他这么说着。
『堆在那边』。
就算无桐伊织再迟钝也不会理解不了这种表达方式的含义,更不用说刚才她还亲身体验了让人联想起这种表达方式意义的事。
染血的水手服。
残留在手中的触感。
蝴蝶刀。
无法否定。
与其说是自然。
倒不如说是必然。
这样就全说得通了。
薙真若无其事地说着。
若无其事地。
若无其事。
这个男人――若无其事地。
若无其事地――把我的家人。
把我的家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伊织异常迅速地、转眼之间已经像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样地探出身子,对准和服裙子的变态的太阳穴――挥出了手臂。就和刺了靖道时一样――没有任何考虑地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哎?啊,呜喔!」
像是直到最后一刻才注意到伊织的动作――或者该说是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发展,薙真一改从容的表情、以毫不掩饰狼狈的动作慌张地站起躲避,因此还碰倒了椅子,这才避开了伊织的叉子攻击。然后,薙真紧紧地抓住了伊织掠过他刘海挥空了的右手。
「好险,好险啊……嘻――嘻嘻。真是吓了我一跳,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可真是不得了。」更用力地握紧了手,「几乎没有什么准备动作嘛,就连我都差点死在叉子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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