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不是这样的。
那身影的头戴红色的针织帽。
身穿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水手服。
右手腕上,手的前端已经不存在了。虽然用橡胶细绳一样的东西缠在伤口上来止血,但血液还是不断从伤口流出。
另一侧的手也不能说没事,五根手指的指甲全部被剥掉了。这只手并没有因指尖的疼痛而颤抖,而是用尽全力、紧紧地握着匕首的柄部。
是伊织。
「……呜呼,呜呼呼……」
掸去了粘在裙子上的泥后,她又跑了起来。果然是没有半点迷惘,就像有明确的目的地一样。
目的地是――
当然,不是树林的外面。
没有去那里的理由。
「呜呼,呜呼,呜呼呼――」
奔跑着。
拖着那个柔弱的身体。
「等着我啊,『哥哥』――」
然后,早蕨薙真这边――
在预制装配的小屋内,一个人――独自一人,像发呆一样直直地站着。
右肩上的血没完没了地往外冒着。不快点止血的话,应该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即使没死,这样下去也会失去意识的吧。
但是他却连动都不动一下。
身边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只手。
那是伊织的手。
是他亲自切下的,伊织的手。
「……」
切断的瞬间,她发出了惨叫声,就像发狂了一样,在薙真眼前暴走了。腕部以下都没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虽然看到了伊织痛苦的样子,薙真心里的愤恨却丝毫未减。完全无法平息下来。完全没有满足。远远没有要停手的感觉。薙真端正了一下身体,正准备将伊织另一侧的手腕也砍下来的时候――
锋利的物体从天而降。
「……」
准确地说,那是原本刺在天花板横梁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伊织从薙真那里得到的,然后被长刀打飞到上面去了。
本来应该是深深地刺在梁上的――可是伊织用她的手、脚、身体,总之尽一切可能地拼命挣扎,使小屋产生晃动――结果匕首就从梁上掉了下来,似乎就是这么回事。
然后,这把刀刺入了薙真的肩部。
可以想像肩部的肌肉被截断裂开的样子。
「――难以置信的『幸运』啊。」
薙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幸运。『那个』就和自己上次在公寓的屋顶上和双识战斗时能够『逃走』一样,并不是什么幸运。
这是在穷途末路的极限状态中残存下来的『资格』。
这是伊织该有的。
与薙真相比更多的资格。
她是被选上的。对于没有选择权和决定权的她――也可以说是被选上或被决定的,是这样的意思。
「――然后『零崎』。」
虽然看起来伊织是无法忍受指甲被剥去的疼痛和绝望的状况进而暴走一样――但是,甚至连这样的行动也是『杀人』的手段。
可恶。
可恶。
可恶。
已经,对付不了了。她――比Mind Rendell更加棘手。在那个高架桥下击退Mind Rendell的――并不是她的指甲。
是那种存在。
是那种才能。
「见识到了那样的『才能』――确实我的程度只能说是『不合格』了。」
薙真嘀咕了半天终于有所动作。
右手动不了了。看来筋腱啊,神经啊,都被成排地切断了,右手大概不能再用了吧。算了,跟『杀人鬼』、『零崎』为敌,光是能存活下来就已经是侥幸了。
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刀。
这家伙跟随我很多年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超过了兄妹的关系。怎么可以在这里丢下呢。但是这只手,已经不能再干『杀手』这个职业了吧。
薙真这么想着,不可思议地有种轻松的感觉。
真的可以不用再杀人了吗。
对啊,我和『零崎』是不一样的。
和伊织或双识都不一样。
只是想死的话去死了就好了――不想杀人的话不杀就好了。
仅此而已的事。
仅此而已的事。
「呐,弓矢――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正当他有些哀伤地叹息的时候。
吱呀的一声,小屋的门打开了。
是谁啊――早蕨薙真一边想着一边转过身去。
难道是伊织回来了吗。
或者是Mind Rendell吗。
也有可能是两个人一起来了。
不对,是将那两人打败的哥哥,早蕨刃渡吧?
「――哟。」
――不是预想中的任何一人。
是个一身奇妙的打扮的,少年。
个子并不高,染过色的长发绑在脑后,仔细一看会发现他耳朵上戴着三个耳环,还用手机吊带点缀在上面。与此相比,更吸引眼球的是,隐藏在时尚的太阳眼镜下,右脸颊的――不祥的刺青。
「好像有些迷路了,可以的话想请教一下――不过可不是让你跟我讲什么人生的大道理喔。」
说着,脸上刺着刺青的少年「哈哈」地笑了出来。
对于这样的玩笑,薙真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左手更用力地握住了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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