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怪人啊。
怪人。
然而――不管面前的是一个多么古怪的人――现在自己心中的感觉更让我觉得古怪。准确地说,并不只是古怪,甚至还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因为。
在这个金属细工制品面前――
就仿佛,杀死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
是啊――自己可是杀了一个人呢。
尽管如此,为什么,会如此――
会如此缺乏紧迫感呢。
不,还是说,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杀人这个行为――意外地,实际做了也不过如此,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那不就和班上的女生自满地说着自己有正在交往的人是同种程度的事情喽。实际做了这种事也不过如此嘛――这样的台词,就连第一次骑自行车的小学生也有资格说。
明明是杀了人。
这样不要紧吗?
把人――给杀了耶。
「呜――嗯。哎呀,算了。」
金属细工制品毫无拘束地耸了耸肩,以轻快的动作滑过脚后跟,背对着伊织移动到她面前五厘米,然后转过身来。五厘米。还真是亲密的距离。
「顺带一提,伊织妹妹。不用烦恼杀了他这件事,也不必因为自己感觉不到烦恼而抱有罪恶感喔。因为错在他的身上。」
「啊…」
仿佛被说中心事一样――当然,这只是偶然吧――对于金属细工制品的话,伊织的反应明显是慢了一拍。不过金属细工制品的话对伊织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那,那你看到是小靖先向我攻击的喽?」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可以安心了。面对这样想着并自然而然地面泛微笑的伊织,金属细工制品无情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喔」。
「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只是看到现在这个结果而已。我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是啊,『结束了』啊……呵呵。所以,我要向伊织你问一个问题……他,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那个……」
伊织稍微退后了一步。
这么说来,他的确像是喊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呢,记不太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来着。
「对了,对了,好像是『犬神家的一族,你有在读吗』什么的……」
「OK――OK,VERY――OK。总觉得你的记忆力像是不良制品,不太可靠呢。不过能听到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像是很满意地「嗯嗯」点着头的金属细工制品,突然又歪着脑袋,皱起眉头,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嗯――。话说回来,请你不要误解,伊织妹妹。我并不是丧黑福造喔。如果你期待着这之后会有像『洋介的奇妙世界』一样的发展,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啊?」
「就是说,我正身处接近极限状态的困境中,根本无法向你伸出援手,当然也不是为了帮你口中所说的『杀人的才能』什么的开花结果而来的喔。虽然我带着剪刀,弓箭之类的武器可没有随身携带。如果要把我想成那么特殊的人,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哈啊……?」
「嗯?难道听不懂这些比喻吗?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呢。呜呼呼,在『某个人』的影响下,我也经常看漫画哟。应该也稍微算是一个狂热者吧。说实话,我更偏向于历史狂热者,不过要是举起那些例子来你就更听不懂了吧?为了和年轻人沟通我也好歹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你能理解吗?」
「……」
认同你的努力是可以,不过我觉得你只是在白费劲。
话说回来,你是在小看年轻人吗?
「的确不像是最近流行的了,不过『由于家庭贫困,或者被不良的朋友教唆,又或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抑或正当防卫以及出于怨恨等等的理由,年轻的金发少女犯下了不得了的事。在她背后,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向她说道「你要去哪里啊?」,然后带着她走进黑暗世界』这种地下情节的故事不是古老的外国电影里耳熟能详的吗。不管是不是金发的少女,也不管是否是从背后叫住的,我完全没有想要效仿身为代理人的那男人的念头。在你转过身来之前我都没有出声,这就是很好的证据吧?应该会有什么人出现,给自己的人生带来转机――这种想法简直是傲慢至极、几近滑稽的。能引导你的人就和我一样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要问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你已经无法到达任何地方了。」
「――无法到达……」
「不过,像你这样习惯了从一开始就放弃什么的人应该本来就不打算到达什么地方吧。」
这个男人虽然用这种坚定的口吻以及刺激人神经的说话方式讲话,但他要表达的意思的的确确完整地传达给了伊织。确实如此,当一个人陷入困难时,不会不希望有英雄登场来拯救自己(不管是通往光明还是通往黑暗)――不会不想要谁来帮助自己――不会不向神祈祷――但是,无论如何,这些都只是机会主义。无论是伸出援手的天使抑或是实现愿望的恶魔,都不是这么容易能碰上的。所以伊织也同意地说道「是啊」。
「没有办法呢…关于杀害了小靖这件事,怎么想也全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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