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副警监催促道。
“愿上帝保佑每个和他上床的女人。”
“多谢。这我也看出来了。”
“所以如果您问我能否追踪到他,长宫,我只能回答说还没有査到他的下落。假如他自称名为罗宾逊,栖身一家安静的旅馆,举止得体,我他妈的要怎么才能査到他啊?看起来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用哪个名字,或者他现在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
副警监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手阻断他的话头。
“我想我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他说,“把你找来就是为了此事。恐怕他已经再次出手了。”
沉默。
“您是说他——呼!——又杀了一个人?”
“想来正是如此。没错。”
又是一阵沉寂,只听得马斯特司杂乱的呼吸声。
“噢,啊,我知道了。在哪里,长官?”
“就在托基⑥郊外。当地的郡警察局长十分钟前刚打来电话。就是波雷,错不了。他又把尸体处理掉了。”
于是,danse macabre⑦的最后一幕揭开了。某位绅士那不可动摇的自信再次帮助他渡过难关。
案情是在六月底有了进展。一对姓本尼迪克特的夫妇在托基的海滨度假地附近租下一间带家具的平房。他们没有雇佣仆人,也没有轿车,行李也寥寥无几。二人似乎新婚不久,新郎三十出头,新娘则年长五六岁。他们的举止“非常浓情蜜意”,女方并无亲朋往来,唯一令人注意的地方是,她似乎极其热衷于佩戴珠宝首饰。
警方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怀疑。这位名叫R·本尼迪克特的人也许,非常可能,仅仅是个巧合而已。但是当地警察局长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遂命下属的警官多加留意,该警官又指派手下的警探展开秘密调査,并加派人手在夜间监视那间平房。
本尼迪克特太太最后一次出现是在1934年7月6日,当时她正和丈夫在小花园里的苹果树下喝茶。
7月7日一早,平房的前门打开了。化名为R·本尼迪克特的罗杰·波雷走了出来。虽然天气晴好,波雷先生却还是头戴毡帽,身披雨衣。他径直走向潜伏在篱笆后监视了一夜的哈里斯警官,并问候警宫早安。
“但详细描述呢,伙计!”当马斯特司总探长事后赶到托基,面见了P·C·哈里斯警官后,不禁暴跳如雷,“我们需要一份对此人样貌的详尽描述,当时正是你的天賜良机!”
“我说实话吧,”这位倒霉的警官说,“我当时手足无措,他就那么走,走了过来——好吧,我没反应过来。”
“你手忙脚乱,”马斯特司愠怒不已,“噢,啊!这就是他想达到的目的。他妈的难道你们分区就没有一架相机吗?”
“可是长官,上头勒令不得过于接近他,以免打草惊蛇呀!彼得森倒是照了一两张快照,但是距离太远了,他又戴着墨镜。”
“行了!行了!接着说!”
波雷先生愉快地告诉P·C·哈里斯,他要照例步行半英里去最近的商店买香烟和报纸,随后沿路离去。但他并没去那间商店,而是搭乘九点十五分的火车前往伦敦,随后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两小时后,警方在那间静谧的平房中发现了些微衣物的碎屑——既有他的,也有那女人的——显然是波雷先生不得不留下的。他们还发现了一些洗漱用具,但和其他东西一样,上面的指纹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但他们并未发现任何首饰,也没有找到那位妻子。几天后,马斯特司探长详细研究了证据,并挖掘出了一名证人,终于能够头一次将罗杰·波雷笼进绞刑架的阴影之中。
“我们揪住狐狸尾巴了!”马斯特司雀跃不已,“看他还有什么神通!”
米尔德里德·莱昂丝小姐在托基的门兹大街上开了一家小小的打字社,她既是打字员又兼公证员。7月6日早上,波雷先生通过公用电话(平房里没有电话)询问她,是否愿意前去打几封信件。
莱昂丝小姐是个满脸雀斑的女孩,身处一群警察之中,受惊不小。在门兹大街一间满是灰尘的办公室里,她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我,我是骑脚踏车去的,那天下午比较早的时候,”证人说,“他口述了六封信,我直接在打字机上打出来。都是些商业信函。不,我没记下任何地址。”
“难道你连信的内容都想不起来了?”
“不记得了,它们仅仅是一些生意上的信件而已。”
“说下去,小姐!“
“当时我们在起居室里。窗帘拉得很紧,他坐在阴影之中。本尼迪克特太太不停地进进出出,和他亲吻。真是太尴尬了。我离开时他让我把信留下,摊开,他自己会去寄。”
然后罗杰·波雷用一张十先令假钞支付了打字员的费用。
他这么做并未经过深思熟虑,马斯特司断定。只要警方有足够的耐心,总能等来这种预料之外的机会,进而将任何还活着的凶手绳之以法。但此事对那个备受惊吓的红发女孩显然也造成了显著的影响,她此刻正在打字机旁瑟瑟发抖,不停地拨拉着键盘,好像能从中获取几分勇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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