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帮?”
“他们俩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啊,赫伯特先生!我怎会知道?”
“你一点方向也没有么?”
“毫无头绪!”
“伦敦,有可能。从逻辑上说是最能成立的。”赫伯特先生沉吟道,“可他们为何在这时候私奔?为什么要在这种特殊时刻私奔?”他又望着丹尼斯,“兰瑟姆是不是有啥理由非得今天赶去伦敦?”
“据我所知没有。”
“随便哪种约会、应酬,诸如此类的?”
“我唯一能想起来的,”丹尼斯说,“就是很久前,约莫一个月前吧,他说他十月份要上一个广播节目。但是……”
“广播。”赫伯特先生说。
丹尼斯话一出口就追悔莫及。因为乔纳森·赫伯特略带迷惑地扫视了整间破败不堪的屋子一阵,随即如获至宝地扑向地板上躺在一堆纸片中的那份《广播时报》。
“求你了,让我来!”贝莉尔·韦斯突然打岔。
丹尼斯目瞪口呆地瞅着疯狂冲上前去的贝莉尔,丝毫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是那快得出奇的脚步、气喘吁吁的呼吸、乃至眼中不可名状的怪诞光芒多少说明了问题。她对他们笑了笑,抢先捡起《广播时报》,飞也似的翻阅起来。
起居室里异常暖热,空气压抑凝滞,看样子好一阵闷雷蓄势待发。风从东面吹来,西方天际已是浓云密布,越来越微弱的光线迫使贝莉尔不得不移到窗边。
贝莉尔找到了目标。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念出声来,刺激着丹尼斯的神经。
“‘星期六晚间剧场’,”她大声朗读道,“‘九点十五分至十点三十分。威利斯·哈马尔制作,布鲁斯·兰瑟姆主演《割喉船长》,将其改编为广播剧的是……’”
她灿然一笑,将其递给丹尼斯。
“今晚!”赫伯特先生低声说,“知道了。”
克拉拉·赫伯特紧握着他的手臂:“你的火车时刻表!乔纳森!你总带着的。时刻表呢?”
“听着,亲爱的,”他抬起她的下巴,“你当然可以和我一起去伦敦,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要插手。”
“乔纳森,你该不会做傻事吧?”
“用乔德博士①的话说,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傻事’了。我会送给波雷他应得的教训。”
“达芙妮可绝对不能和我犯一样的错误啊!万万不能!”
“我知道,克拉拉。你就让我來处理好不好?”
赫伯特先生转向其余几人:“多谢诸位。”他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又环住妻子的腰身领她往门口走去。最惨重的悲剧莫过于家庭变故,二人看去都显得既浑浑噩噩又有点歇斯底里。丹尼斯、贝莉尔及伦维克中校都傻站在原地,他们还听见克拉拉·赫伯特在大厅里跌了一跤。
丹尼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贝莉尔,上帝保佑!”
“有什么不妥吗,亲爱的?”她冷冷问道。
“那男人真的相信布魯斯就是罗杰·波雷。”丹尼斯指着门,“他真的相信。他还要……”
“亲爱的,我都明白,”贝莉尔安慰他,脸上仍挂着那灿烂却僵硬的笑容,“你对广播节目了解多少?”
“极其有限。怎么?”
“对于‘星期六晚间剧场’这样长的节目而言,他们最起码也得提前两天进行排练。布魯斯昨天一整天都在这儿,不是吗?”
“对啊,你的意思是——”
“噢,丹尼斯!这就是说布魯斯肯定已经打电话去说明自己无法出演,而他们就临时找了别人顶替,但没来得及更新节目预告。就是这样。”
“但如果布魯斯想在达芙妮面前出出风头炫耀一下,所以最终还是赶去上节目了呢?”
“这时候他们早已安排好替换人选了,布魯斯就算想参加也没他的份,”贝莉尔大声说,“如果赫伯特夫妇非去不可,就让他们去大闹广播台得了,那是他们在伦敦最无可能找到布魯斯的地方。”
丹尼斯瞪着她:“那么,不管怎么说,你还是……?”
“还是什么?”贝莉尔厉声问道。
“没什么。”
他把《广播时报》丢到地上,另一只手里还攥着达芙妮那张已被扭作一团的留言条。丹尼斯将其展开又读了一遍,就和用发痛的那颗牙咬住舌头一样,倔强地和自己较劲。他读了一遍又一遍。
亲爱的妈妈、爸爸:
我和布鲁斯一起走了。我爱他。这没关系,我以后再解释。
达笑妮
至于他自己的感受……
好吧!无所谓。只不过是个刚刚见面、聊了几句、甚至都没怎么注意过自己、更别说还对布魯斯·兰瑟姆死心塌地的女孩。达芙妮说的那些什么醒悟啊,什么从迷恋中复原啊,显然都只是一时冲动下脱口而出的,任何一个神智清明的人都看得出来。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十四小时的记忆轻轻松松就可以从生活中抹去。就像他忘却丧亲之痛、忘却体肤创伤以及其他所有不快一样简单。可达芙妮的一颦一笑,昨天晚上她望着他的那张脸庞,依然挥之不去,逻辑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苍白乏力。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约翰·狄克森·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