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点点头,这再明显不过了。
“乔纳森·赫伯特,”丹尼斯愤愤地说,“乔纳森·赫伯特,姑且这么称呼他好了,他必须把那几页手稿连同他自己的打字机一起销毁。不能单单拿走打字机,那样一来就太过惹眼;所以他用斧子将其劈得四分五裂,无法辨识字母特征。他还得把整个房间都砍成废墟来掩盖这一点。”
布鲁斯按摩着太阳穴。
“丹尼斯,”过了一会儿布鲁斯说,“记得我开车逃走前给你留了个字条么?‘抱歉,再也等不及了。’纸张就留在打字机的滚筒上?”
“当然记得!”
布魯斯一哆嗦:“那时我太过亢奋,完全没留意到那还是我头一次使用那台打字机。但后来当我回去时……”
“嗯?”
“给你的留言混杂在地上一片狼藉之中,旁边就躺着剧本的一张手稿。”
“但是,布魯斯!”贝莉尔的手指紧捏住他的肩膀,“它怎会在那儿?赫伯特,或者说是波雷,并没有拿到手稿,因为手稿已经被H.M.事先拿走了啊!”
“并不是全部,”丹尼斯回想着,“你忘了么,贝莉尔?H.M.今天早上告诉我们,他丢了一张稿纸在地上。而且——等一下,我知道了!当布魯斯匆匆离去,房门敞开的时候,纸张被风吹得遍地都是,赫伯特赶来后发现抽屉里空空如也,就以为地上那些纸只是普通信件而已。你刚才说到哪儿了,布鲁斯?”
“我发现那两张纸并排躺在一起。”布魯斯说。
他艰难地咽咽唾沫,眼神狂乱茫然。
“虽然我不是字迹鉴定的专家,但早就将波雷的剧本手稿翻来覆去看得滚瓜烂熟,打出这份稿件的打字机有什么特性更是了然于胸。‘w’键的位置偏高,‘o’键上有好些污渍,诸如此类。于是我站在一地疮痍之间,笑啊,笑啊,笑啊,像疯子一样笑得死去活来。
“请注意,我简直不敢相信赫伯特那老家伙、那肮脏的猪,竟然就是……但将种种细枝末节串起来,特别是他对达芙妮的态度,就愈发让人感到不对劲。于是我赶紧离开,打电话到艾德布里奇的金鸡旅馆找H.M.。他让我直接赶去他那儿,然后在他的房间里,在马斯特司那家伙面前,他把案情彻彻底底剖析了一遍。”
丹尼斯心中异常尴尬,真想把目光挪开,趁早远离这里。而布魯斯说到激动处,竟忍不住浑身发抖。
“你瞧,”他刚开了个头又停住了,定了定神才继续下去,“我想在毎个男人的一生中,都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冥冥之中的天意賜予他力量,让他将自己的身心灵魂看得通通透透。
“我从未爱上过达芙妮,只是在扮演剧中的角色而已。当得知她那善妒的继父居然就是罗杰·波雷时,这整出戏就像玻璃花瓶一样碎得体无完肤了,我顿时一阵恶心。
“听着,贝莉尔,H.M.分析案情的时候,每一秒钟我都只想着你。念着你,还有我们的过往。我们的感受。我们经历过的和还没经历的一切一切。而且我知道……”
“布魯斯!求你!”
“我知道,”布魯斯说,“世上只有一个人属于我,过去和将来都是。介意我跪倒在你裙下么?”
贝莉尔盯着他。
“噢,布鲁斯,你——你——!”她语无伦次,似是在脑海里搜寻布魯斯最恶劣的绰号。然后贝莉尔突然转身走向窗口。
“对不起。”布魯斯轻声说。
“说——说下去。”贝莉尔话音微颤,没有回头。
“在H.M.的旅馆房间里,他、马斯特司还有我一起策划了这次行动。”
“你指的是缉捕乔纳森·赫伯特?”丹尼斯问。
“没错。那之前几小时H.M.去了我的起居室——他说你们俩都在那儿,丹尼斯——并且将打字机和手稿进行了比对。你告诉他‘赫伯特’来过,写字台的抽屜就在他面前敞着,于是H.M.意识到这个觊觎达芙妮的笨蛋已经骑虎难下,那么我们怎样才能引他上钩呢?
“H.M.灵机一动,想到了高尔夫球场上的那些沙坑。但他并没有绝对把握,而且要证明那就是藏尸地点,说不定需要好几周时间。那人叫什么来着,齐特林是吧,他还以为有啥热闹可看……”
“齐特林?”贝莉尔惊呼。
“唔,齐特林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布魯斯·兰瑟姆。相信他吧!在金鸡旅馆的酒吧里他甚至还拿这事开玩笑来着。但他觉得营造一种本地存在一名杀人犯的气氛,是个了不起、一级棒的恶作剧,直到……”
“直到昨晚在皮靴旅的大庁里,”丹尼斯接过话来,“波雷的确就在此地的消息公开化?”
布魯斯点点头。
“波雷果真就在这里,没错,他还写了个剧本。哎呀!”布魯斯说,“齐特林想起‘赫伯特’针对那个他没可能见过的剧本扯了漫天大谎;齐特林想起‘赫伯特’曾向他借过那本撰写剧本的著名教材;他还想起‘赫伯特’对每个人都灌输我的坏话,连伦维克中校也没幸免,要知道伦维克本来是位谦谦君子,只是因为在塞德港被人用利斧袭击过,所以对杀人犯心怀芥蒂。老齐特林惊慌失措之下,几乎喝干了皮靴旅馆的半个酒窖。但他帮不上咱们的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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