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宇贺神的面部阴影更加沉重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认为,滔滔的历史长河总有一天会告诉我们——鸭长明是被人暗杀的!”
宇贺神一语道破天机。
“……”
“的确,鸭长明当时已近暮年,但史籍中丝毫没有关于他死因的记载。他既不属于风烛残年、寿终正寝,也不属于病魔缠身、郁郁而死,他的死,我总感到与实朝有什么瓜葛。”
“您过虑了吧?”一色升除了说这类话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词语。
“也许。不过,我之所以焦灼不安,如背芒刺,因我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落得与鸭长明同样的下场!”
“什么?”
一色升又一次惊讶地注视着宇贺神,宇贺神面部棱角分明、潜藏着一种古代武将所具有的勇猛气度,一色升的那种忧柔寡断的举止行为与他相比,显得格外地女人气。没想到凛凛武气的宇贺神竟流露出“自己将被人暗杀”的意思。
“甚感突兀吧?”
“不论是谁都会不胜惊讶。您身为横滨郊南大学的副教授,怎么会遭人暗算呢?”
“唉,一言难尽……”
“来自教授方面,还是出自学生?”
“一时说不清。假如我突然去向不明,就肯定遇害了。”
“为什么呢?”一色升紧追不舍。
“迄今为止,很多迹象已经表明了,所以一直折磨着我的敏感的神经。”
“这是自然的事,到底有哪些迹象呢?”一色升一定要刨根问底。
“比如一封信吧,嗳,本不打算给你看。既然话已说出,你就看看吧。”
宇贺神再一次打开黑色皮包,从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一色升。
一个普通的女性用白色信封,正面用打字机工整地打着宇贺神的姓名和地址。背面没有发信人姓名和地址。
“可以看看吗?”
“请。”
一色升打开信封,抽出信笺,整张纸上什么内容也没有,仅仅只是在正中间,恶作剧似的印着一个硕大的“杀”!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字好象是用橡皮章印上去的哟!”一色升有点惊慌地嚷起来。
“这是发信人为了掩盖笔迹,挖空心思搞的一手。”
“要杀您,这可是恐吓信啊!”
“此外别无他意!”
“你报警了吗?”
“没有。一桩小事,弄不好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但您也不能整天自寻烦恼哇!无论谁收到这类信都会惶恐不安的啊!”
“如果算作恶作剧,你不觉过于缜密周全了吗?”
“是的,我正这么想。这封信的邮戳还是京都西阵邮局的。”一色升认真地看过邮戳后说道。
“是的,是在京都投递的。”
“京都也有恨您的人吗?”
“目前尚未发现苗头。也许制作这封信的家伙特意跑到京都去发的。”
“有道理。您太太不也是去京都买什么吗?”一色升忽然想到宇贺神的妻子——纯子。
“啊,贱内也知道这事。她提醒我去西阵邮局问问,也许能查出什么,唉,纯粹是白费力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们俩一起旅行罗。”
“假如仅此而已,还不至于如此惶惑不安,还有可怕的事罗!”宇贺神将信装进信封,非常气恼地说。
“怎么?还有其他的恐吓吗?”
“有!有人接连不断地打电话来。”
“打电话?”
“是啊!”宇贺神面色恐惶地点点头,
“打电话的家伙说些什么呢?”
“奇怪的是,电话一通,一句话也不讲就咯嚓一声挂断了。也许怕人知道了通话地址吧。不断的电话骚扰,弄得我神经衰弱,整天昏头昏脑……”
至此,一色升总算明白宇贺神精神沮丧、憔悴不堪的缘故。
“真是可恶。说是电话公害,倒不如说在搞暴力恐吓。总该想个法子才好啊。”
“真不知怎么办。”
“您不能来个反调查?”
“有时候又长时间不来电话,从何查起呀!”
“唔,这是谁干的呢?”一色升若有所思。
“不太清楚。我已意识到,现在我身不由己地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千万别这么想。这不过是个暗示,也许对手的目的不过如此而已吧?千万别自寻烦恼。”
“贱内可受不了这样的恐吓,整天惶惶不安,如惊弓之鸟,家里已形成分裂的局面了。唉!”宇贺神长叹一声。
话题从鸭长明的《方丈记》研究开始,竟意想不到涉及到家庭内的纷争,引出一串令人心寒的事端,此时此刻,安慰先辈的话语,一色升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光”号列车发出震耳的轰鸣声,开始跨越滨名湖上的铁桥了。
第二章 古寺怪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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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日清晨,天空云霾遮蔽,显得分外灰暗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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