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实在难以启齿,学生时仅从教科书上见到一点点。”一色升有点脸红了。
宇贺神毫不在意地继续说:“这里面确有不可思议,令人费解的地方。经过长期地潜心研究,我得出这么个结论,就是说,《方丈记》这篇著作所描写的决不是表面的内容,它实际上是一篇特殊的暗语。也就是说,作者鸭长明在紧急情况下利用《方丈记》的形式写密信,准备转交给某个人。”宇贺神一字一顿,说出这段出人意料的话。
3
“密信?”一色升大惊失色,这篇宣扬“诸行无常”“人世短暂”的古典名著竟然还潜藏着另外一层意思,是一封密信。
“您……是否又找到了什么依据?”一色升问。
“现在还不能作确切回答。不过我在日野考证方丈庵旧址时,忽然想起清水这个人,他就住在镰仓附近的丹海山脚下。”宇贺神一边眺望窗外景色,一边说道。
“清水……真有趣的名字,是什么人?”
“此人现在务农,祖祖辈辈以农为生。据说他家祖传有镰仓时代的古籍,但究竟是谁,从何时开始传下来等尚不清楚。关东大地震时埋藏着这些古籍的山林突然发生崩塌,这些东西从此就销声隐迹了。”
一色升对此怀有浓郁的兴趣,他急忙问道:“除此之外,一切线索全断了?”
“听说还有一件用古文字记载的典籍藏在清水家的破仓库里。美军B29空袭横滨的夜晚,途中向清水家扔了一枚炸弹,恰巧把仓库烧毁了。遗憾哪,假如这些东西还在,将会有多大的帮助啊。奇怪的是,近来有人又说清水家还藏有大量的《方丈记》古版本。”
宇贺神一面悠闲地嚷着咖啡,一面观察一色升的神态变化。
一色升已被娓娓而谈的故事情节所吸引,他出神地望着宇贺神。
宇贺神站起身来,从货架上取下旅行包,抽出一本新潮版文库。
“还有一个问题也请你注意一下。”宇贺神打开书。
一色升的视线集中到书本的第99页上,上面这样写着:
“世事沧桑,鸭长明已幡然一老,当时他已看破红尘,怀着厌世之情,隐匿进日野山方丈庵。建历元年秋,不知出于什么动机,他去镰仓拜访了将军源实朝。”
宇贺神又说道:“按当时的历怯,十且十三日已进入严冬。就算是接受邀请,然鸭长明已出家,为何要不辞辛劳长途跋涉去镰仓呢?”
“这……”一色升愈发莫名其妙。
“还有,鸭长明为什么要在赖朝的忌日那天含泪吟读他自己的诗歌呢?依我之见,他在庙堂柱上刻下自己的诗,一定是给读这诗的人,也就是实朝的隐文。”
宇贺神讲得玄而又玄,神乎其神,一色升如人五里雾中。
“哎呀,您何时能解开《方丈记》的哑谜呢?”
宇贺神那诡秘的语调,鲜为人知的引证材料,愈加激发了一色升的好奇心。
“今天我们的谈话,关键之点就是《方丈记》的特殊阅读方法,这是打开迷宫的钥匙。回家后我要一鼓作气、快马加鞭,尽快研究出结果。一旦成功了,我就能给那些教授们以有力的回击。哈!即使我不能很快擢升为正教授,他们也不致于小看我,至少我也可扬眉吐气……”
“虽然我对先生学校的事情尚不详知,可《方丈记》之谜确是饶有趣味的研究课题,请允许《历史问题》月刊首次披露先生的研究成果吧!怎么样?我们现在就谈妥!”一色升迫切希望宇贺神将刚才的许愿付诸实现。
“这……”。”宇贺神眉头皱迭,心事重重。
“您如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我一定尽力去办!”
“不,并不是说需要什么特别条件,只是……发生了一件令人心烦意乱,惶惑不安的事。”
“什么?心烦意乱,惶惑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色升现出惊讶的神色。
宇贺神并没有直接回答。他默默不语地将膝盖上的那本书拿起来,翻开末尾的一页,递给一色升。
那是《实朝考》的一页。
4
“先生,您为什么这样抑郁消沉呢?”一色升注视着双颊凹陷、颓败憔悴的宇贺神,他怎么也不明白宇贺神为何要他看这一页。这是张年表。
“我挂念着鸭长明死去前后的情形。”宇贺神突然降低音调,含糊其词的说。
“喔。”
“请看年表。那天是建保四年六月八臼,难道是偶然的巧合吗?死去的前后几天,实朝将军在法花堂做佛事,明白吗?说是不可思议的巧合也好,当实朝得知鸭长明已死的消息后,立刻意识到在日本呆不下去了,因此作了西渡宋朝的准备……”
“噢!原来如此,就是说,实朝和京都的鸭长明互相联络,暗地里在合谋干一件什么事情。可是,鸭长明突然死去,他便感到大计难成,于是就逃离日本。但为时已晚……”一色升恍然大悟地说。
“对。如果此项推论能够成立,将是一个重大突破。不过,我心情忧郁,并不是替古人担忧,那毕竟是木已成舟的过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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