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医院治疗,但已开始可以出外了。他瘦了很多。眼睛有黑圈,双颊凹
陷,表明他很疲惫。
拉乌尔没有停留多久。他觉得罗朗变了很多,也许精神上比生理上变得更利害。
她似乎总是陷入沉思,对一切无动于衷。她几乎不回答问题。热罗姆也不比她多言。
他宣称不久就要去外地。医生要他到山上去度过夏天。还有,他没有勇气再留在维
齐纳了。这个地方唤起他的痛苦。
这样,达韦尔尼不论转向哪一边都碰到障碍。首先是调查停滞不前。其次是那
些人的沉默和不信任。费利西安·夏尔、福斯蒂娜、罗朗·加维雷、热罗姆·埃勒
玛全都向后缩,保留秘密,拒绝说出他们的印象或协助查明真相。
不管怎样,接下来的星期四上午,他要赌一局大的。“勒博客”托马斯会来么?
他有没有什么预感,什么考虑,觉得“绅士”的身分可疑,设法引他到明净居来的
方式暧昧呢?这两天,他的头脑清醒些了有没有发现陷阱呢?
达韦尔尼希望他没有发现。到了约定时间,达韦尔尼打发司机到约定地点,相
信托马斯不会怀疑一个醉鬼的胡言乱语,会按时赴约。还有,一个更有力的理由会
使托马斯来赴约。他把“绅士”杀了。他犯这样的罪行难道仅仅是想从被害者口袋
中掏几张钞票,而不想得到别的东西么?
不错,有一阵拉乌尔熟悉的汽车声响传来。汽车驶入花园。拉乌尔立即来到书
房,作了一番吩咐,就等客人进来。他渴望并费大力安排的会见即将实现。托马斯
是唯一能向他透露这场针对亚森·罗平而策划的阴谋的人,是继续执行巴泰勒米和
西门拟定的计划的人。托马斯来了。
拉乌尔把手枪从裤子口袋放到外衣口袋里,一伸手就可以拿到。这是必要的措
施:那是个危险人物。
“请进。”仆人一敲门,他就说。
房门推开了。托马斯走进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社会阶层较高的人,穿着
干净整齐的衣服,裤线笔直,头上戴一顶精精致致的帽子。他身子笔挺,肩宽腰圆,
两腿稳稳地站着。
宾主两人彼此打量了一会儿。拉乌尔立刻相信托马斯认不出他就是庄记酒吧那
个“绅士”。在被他推到水中的没有社会地位的人和明净居主人拉乌尔·达韦尔尼
之间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我通过一个代理机构找人调查费利西安·夏尔的身世,您就是那人吧?”
“不是。”“哦!……那您是谁?”“我是代那人来的。”“出于什么意图呢?”
托马斯说: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么?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吧?”“您怕受打扰?”“是的。”
“为什么?”“因为我要谈的事,只应让一个人听到。”“谁?”“亚森·罗平。”
托马斯提高声音说出这几个字来,好像期望产生使人惊愕的效果。一开头,他就采
取敌对的姿势,开始进攻。他的语调和姿态都明显表示出这一点。
亚森·罗平毫不犹豫。在这个地方,福斯蒂娜曾向他提起托马斯这个名字。
而她与西门·洛里安和托马斯都有关系。
拉乌尔简单地回答:
“您要是来看亚森·罗平,那就碰得正巧。我正是亚森·罗平。您呢?”“我
的名字对您没什么意义。”托马斯看到拉乌尔出乎意料地镇静,便有点窘迫,于是
寻找另一种方式进攻。
拉乌尔按了一下铃。他的司机走进来。拉乌尔对司机说:
“把这位先生头上戴的帽子脱下来。”托马斯明白这是教训他,便把帽子递给
仆人拿走,但立即又生气地大声挖苦说:
“耍大老爷的派头,嗯?的确,亚森·罗平……古老的贵族!……口袋里总是
装着头衔。我可不是这类人。我不是大老爷,我没有头衔。因此,请您屈尊,降一
点身分。我们谈话也可少点拘束。”他点燃一支香烟,又冷笑地说:
“这使您大吃一惊,嗯?当然!当人们和侯爵公爵打交道,当人们发现面对一
个大胆的家伙时……”拉乌尔镇静地回答:
“当我和侯爵公爵打交道时,我尽可能做到彬彬有礼。当我和一个杀猪的打交
道时,我对待他……”“怎样对待?”“用亚森·罗平的方式。”他一举手,把托
马斯嘴上的香烟打落,突然说道:
“好啦,别再废话。我没有时间。你要什么?”“钱。”“多少?”“十万。”
拉乌尔装作惊讶:
“十万!那你是有重要情况提供?”“没有。”“那是恐吓么?”“不止是恐
吓。”“是勒索,对么?”“正是。”“这就是说,如果我不照付,你就会对我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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